为什么?
“大皇子,您走吧,您呆久了,贵妃娘娘就不像是诚心的了,像是您唆使的。”女官苦口婆心,她心中很不喜欢大皇子的行径,但又是陈贵妃的儿子,只得多劝两句,希望他不要再给陈贵妃添麻烦了。
明明没有他的狼子野心,陈贵妃可以一辈子做她的富贵闲人,安稳下去。
于是女官的话狠了些,希望大皇子明白他做错了什么。
大皇子沉默许久,塌下去的肩骨顶着嵌着麻布的素白袍子,冷风簌簌吹动衣角。他转过头,大步决然地走了。
陈贵妃跪在殿中,双手合十,仰头滚下泪来。
“你们推我往上走,是白费筹谋啊。”
她解下所有钗饰,素着头发,向皇后平日坐的地方磕头。
“姐姐,你心里太苦了,但也所幸,你不是安排服毒,日后再被人查出来的,而是当着我的面,叫我心里知道怎么回事。”
“纵然与你的过世有关,可人人也不会信我如此胆大包天,当面刺杀皇后。”
“你只是想叫我别做皇后,却给我留了一线生机。”
陈贵妃颤抖着将额头抵在手上,回忆起和皇后相识的这一二十年。
前半生,她的日子太好过了。
她的命运,在这一刻终于彻底转折。
…
“跪。”
“起。”
二公主跟着皇室后辈们,麻木地在灵前叩首。
姜琮月站在人群后,随着她的眼神,宫女上去把公主皇子们扶起来,换宫人们上去跪。
二公主被丫鬟扶着走到一边,仍然失着神,看见皇后的棺椁她就觉得荒唐,到现在还恍惚。
大公主过来,皱眉担心地问她:“阿昭怎么这样?”她记得二公主一向和皇后关系不好。
姜琮月感觉到二公主攥紧了自己手,说:“没什么,就是太突然了。”
大公主也皱眉点头:“正是,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我从未发觉陈贵妃竟然如此面目可怖。说白些,难道这几日……她也等不得吗?”
宫里人人自危,不敢沾上一点霉头,陛下如今正是盛怒,审问了几天几夜,连今日也未曾出面。
皇帝那边竟然也当真不派别人主理皇后葬礼,只让姜琮月协同二公主。
二公主心神恍惚,年纪又小,姜琮月的身份更是不合适,她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此刻看见大公主,正好灵机一动:“大公主,陛下说宫中没有人能主持葬礼,淑妃不合适,太后娘娘也不合适,毕竟规格不可越过元后——便让臣妇协理二公主。可臣妇未曾知道皇家规矩,又是新妇,实在汗颜,也担心二公主,若您有心,可否劳您过目看看?”
大公主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啊!”
她脾气很好,当年驸马纳妾也闹不起来,还是顾西望给她送去了十几个美男狠狠治的驸马。
如今有事需要她,她没有推脱的。身为内廷长女,她也知道自己来主事最体面。毕竟也立府成婚多年了,论年纪她还比姜琮月大些。
姜琮月十分感激地和她交接了起来:“等到命妇和大人们来叩拜,您稍稍安排一下就是了……”
看着两人过去商事,二公主在廊下怔怔地看着,又仰起头看天上落下的阴沉的细雪。忽然觉得失去了力气,扶着柱子坐在廊边。
忽然间,有人轻轻拍了她的头顶一下,二公主抬头一看,这人已经猴子似的跳到她身旁坐下了。
“在干嘛呢?皇后死了,你这么伤心?”
身旁是顾西望欠扁的声音,阿昭忽略他脸上故作自然的姿态,继续抱着膝盖发呆。
“我才发现她没那么坏。”她忽然细声说。
顾西望上次和她吵架,被她说油滑媚上之后就没再跟她说过一句。听到这话,他一愣。
他傻眼地转头看着她,看见冷风吹过她的鬓发:“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坏女人,一定要我不好过,她才心里好受。可是现在她这样了,倒叫我不好受了。”
听阿昭讲完了整个过程,顾西望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世界原来如此的不单纯……原来人人都在装。装知道,装不知道。装清醒,装堕落;装明白,装糊涂。
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阿昭一起萎靡地坐在那儿。
许久他说:“那你要原谅她吗?”
阿昭茫然说:“我不知道。”
厌恨了太多年,猛然间知道她真实的样子,让阿昭立刻转变印象,她也是做不到的。可是要继续厌恨下去,似乎也为难。
顾西望沉默了,埋头抱着后脑勺,像一条大狗似的蹲在那儿,嘟囔道:“就知道你心软……”
“不,我不心软。”阿昭却突然抬起目光来,坚定地看着前方,从廊下站起来,顾西望愣了,从双手桎梏下抬起头看着她,二公主已经压着衣裙,往前走去。
“我不会原谅亦昶,我会让他后悔,知道害我的代价。”
顾西望久久地看着她离去,许久抱着后脑勺呼出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耸耸肩,神情却像是欣慰。然后一瘸一拐地从栏杆里翻出来,跟上去,越走,腰越直。
命妇们陆续进宫来了,姜琮月低眉顺眼地跟在大公主身后,随着大公主打招呼。
大公主有些分身乏术:“琮月,你去那边指引一下勋贵内眷们参拜,我这边顾不过来了。”
姜琮月答应了是,过去却猛地撞到一个人。那人脸色变了变,拉尖了声音,问:“皇后娘娘丧仪,你怎么在这里胡乱行走!谁给你的胆子!”
“你懂不懂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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