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野当然没听林与幼的话。
他当场就跟江不言打起来。
这座庄园太大,难免有些地方年久失修,这块区域的路灯就是昏昏暗暗,林与幼只能模糊看到两道人影不断碰撞,闷响声不断,那都是拳拳到肉的过招。
川野很快就发现,这位医生的身手也很不错,近身搏击一点都不比他差,甚至能预判他的出手,能挡住他每一招攻势。
你来我往交手十几招,在某个错身时,江不言看到他手上有冷光一闪,猜是匕首之类的武器,当下头一偏,堪堪躲过那一道割喉!
他同时出拳,又重又狠地砸在他的小腹上,川野竟然一声闷哼都不出,将匕首在手中一转,换了方向,伴随着一招擒拿手又刺过来!
江不言肩膀一低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抓住他的手腕一折,刀刃逼近他自己的脖子,川野快速后退,撞到墙上,整个人被江不言控制。
江不言冷冷:“敢动试试!”
川野一点都不怕:“整个庄园都有人巡逻,只要我喊一声,至少会有四个人过来。”
他一字一顿地警告,“你们、休想、逃出去!”
……
客厅里,双方对峙,仍在继续。
程京宴看着婚书,再抬起眼看许云早。
许云早淡漠道:“签这个是因为,我听说你们程家守规矩,红纸黑字,亲笔写下,宴总也不好意思反悔。”
程京宴呵了一声。
许云早冷冷:“你笑什么?”
程京宴确实笑了:“我和许枝梨,的确是在五年前认识,但‘有一段情’,却是子虚乌有,她编造故事的能力,想必是师承许小夫人这位——母亲,你也挺会做梦的。”
许云早眯眼:“你说什么?”
程京宴与她对视,原来不觉得,这一眼却觉得她的眉眼隐隐有些熟悉,他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染上一层戾气:“我说,许小夫人,你想不想要你女儿,全须全尾?”
他一句话,就让原本气定神闲巍然不动的许云早的眼底,飞速掠过一抹锋利的尖锐。
她握着茶杯,又抿了一口:“我女儿?众所周知,我一生未婚未育,哪里来的女儿?宴总,别说错话了!”
程京宴道:“这世上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枝梨难道不是你跟你大哥许云暮的——亲生女儿?”
许云早啪的一声将杯子放回杯托:“程京宴!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千里迢迢从沪城过来,就为了到我面前说这些子虚乌有而且荒唐可笑的话!”
程京宴拨弄手腕上的手表。
叶颂微笑:“当然不是。”
不给许云早放松神经的机会,叶颂下一句话就是,“宴总不止在夫人你面前说这件事,他还要到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面前说这件事。”
许云早脸色骤沉:“什么意思?!”
“现在是巴黎时间晚上八点,也就是北京时间的凌晨两点,在四个小时后的早晨六点,‘许枝梨是许云早和她哥许云暮的亲生女儿’这条新闻,将会出现在电视台、网络、报纸、地铁、公交车、户外大屏等所有能用来刊登信息的地方。”
“……”
“夫人不是一直希望许小姐可以成为名扬国际,人尽皆知的舞者吗?相信大家看到这么炸裂的新闻后,一定会去主动了解她,届时,大家就都会认识这颗芭蕾舞界的明珠,原来,是她的姑姑,和她的父亲,乱伦,生下的孩子。”
“…………”
程京宴漠然:“他们还会知道,许枝梨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偷别人的。”
许云早将手中的茶杯丢在茶几上,杯子打翻茶水四溢,她倏地站起来:“你敢!”
程京宴眉眼乌黑冷峭,如同漠北山崖上肆虐的风,一点温度都没有:“你要赌我敢不敢么?”
许云早攥紧了手,呼吸开始失去以往的秩序。
不,不该是这样的,她预想中的谈判不是这样的……他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件事情,怎么知道!
程京宴慢慢道:“我没有心情跟你慢慢谈判,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把我的妻子,还给我。”
许云早喝道:“程京宴!你只带一个人就敢闯进我的家里,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程京宴神色不动,轻轻问:“你敢吗?”
许云早怒其反笑,扭头喊:“来人!”
保镖们从外面和后面包围上来。
程京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叶颂问:“许小夫人应该很久没有跟许枝梨联系了吧?”
许云早眼神一闪。
她离开沪城前,让她的人看着许枝梨,这几天她忙着学术交流,和布局抓林与幼,没顾得上去许枝梨怎么样,以为有她的人看着她,肯定不会有事。
殊不知,她的人早就被许枝梨收买,放她去了老宅,指控林与幼和丢丢的关系。
叶颂说:“许小姐现在,在老宅‘做客’。”
“……”许云早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个近乎完美的局,正如同多米诺骨牌,倒了一块后,开始全线崩塌。
她沉着呼吸,“你们,想干什么?”
“宴总说了,想不想她全须全尾回来,全在夫人一念之间。老宅年久失修,‘不小心’掉下一根房梁,砸断她的双腿,让她以后再也不能跳芭蕾舞也是有可能的。”叶颂微笑,“正好尝尝别人韧带受伤,一辈子上不了舞台的感觉。”
许云早脸色已然维持不住,跌坐在沙发上。
程京宴最后再说一遍:“把我的妻子,还给我。”
……
江不言是一个人。
潜入救人的行动太多人,反而会加大暴露的风险。
川野如果真的喊人来,他们还真不一定跑得掉。
但窗后的林与幼却笃定地说:“你不会喊。”
川野可笑:“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我在你店里工作还不到一个星期!”
“如果你想喊早就喊了,不会等到现在。川野,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但你还年轻,人生还没开始,不要再助纣为虐自毁前程。”林与幼说,“剑走偏锋没好下场,你想想你的家人。”
江不言侧了下头:“他背后的人,是许云早。”
林与幼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猜对了,我就说,我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有人想要绑架我,果然又是许家。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该不会是想让程京宴去娶许枝梨吧?”
川野都想给她鼓掌了:“你猜得都挺对,程京宴现在就在客厅,没准婚书都签好了。”
丢丢冒头:“那不行啊,姐夫是姐姐的丈夫,怎么能娶别人呢?”
“……”川野看到丢丢,眼神微微一动。
他也有一个姐姐。
他家里太贫困了,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他的姐姐从很小就辍学外出打工养他。
他们姐弟感情很好,姐姐很疼他,他也很爱姐姐,发过誓长大后一定要让姐姐过好日子。
谁知道,八年前,姐姐下夜班的路上,被两个混混盯上了。
他最后一次见姐姐,就是在太平间。
他没那么喜欢海绵宝宝,是他姐姐喜欢海绵宝宝,这一个星期,他在林与幼身边,每次看到她对她弟弟那么好,就会想起他的姐姐。
他对林与幼总有些手软留情,也是因为这个。
川野吐出口气,松开手:“……开门的钥匙在我口袋,我带你们离开。”
江不言立刻去摸他的口袋,果然有钥匙。
他敢:“丢丢!”
丢丢马上跑过来,拿了钥匙,总算把那个门锁打开,他扑进去一把抱住姐姐的大腿:“姐姐!”
林与幼鼻尖一酸:“嗯,丢丢很厉害。”
江不言看川野没有乱动,这才将刀从他脖子移开,进去用匕首割断林与幼手脚的绳子,顺手揉了揉她被捆红的手腕。
林与幼摇头:“没事了,出去在说。”
川野揉了揉脖子:“你们跟在我身后,我去把人引开,带你们从后门走。”
林与幼并没想现在走:“你刚才说,程京宴在客厅?”
川野回头看他:“对,夫人准备了一份婚书,我刚才不知道是什么,上楼查了才知道,她做这些,目的就是想让程京宴娶许枝梨。”
林与幼忽然一笑:“那我不走。”
川野不理解:“你不走??”
林与幼道:“嗯,你带我去客厅,我要去找程京宴,我也要去会会这个许小夫人。”
……
程京宴其实很确定,许云早一定会放了林与幼。
她不敢赌的。
再派江不言潜入救人,只是他喜欢有两手准备。
客厅的气氛绷得很紧很紧,像琴弦将断未断。
“这么多人还这么安静?在说什么悄悄话?”林与幼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进来。
程京宴先是一怔,然后一下站起来!
他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门口那抹身影。
林与幼这会儿的样子其实挺狼狈的,毕竟好几天没有梳洗,头发也只是随意挽着,鬓角有些乱糟糟。
但她的笑意轻慢,却比这浮夸的巴洛克风格客厅,还要明艳璀璨。
她身后跟着江不言川野以及他们在门外接应的手下,手下一进来就跟许云早的人形成对峙。
“宴总,他们这么多人,你们就两人,还得我带人来救你。”
说话颠倒黑白,果然还是林与幼。
程京宴喉咙轻微一滚,有些沙哑:“是啊,你再不来,我都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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