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管辖后宫的这些年里，对外一直以勤俭恭勉约束自己，故而这坤宁宫看上去远没有如妃的长意殿那般华丽阔气。
但俞清月却知道，皇后这一做法，便是既博得了名声，又从中揽下了钱财——乃名利双收之举。
那掌事宫女进去之后，不多久，便出来了。
“俞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俞清月敛了敛神色，便随着掌事宫女缓步前行，入了坤宁宫正殿。
正殿之中，炉香缭绕，皇后端坐在高榻之上，仿佛一尊不动的神像，威严、漠然，不可侵犯。
而梁婉莹就站在皇后身侧，唇角微微拘着，仿佛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俞清月只瞥了一眼，便垂眸行至中央，伏地行礼。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一礼毕了，却没有听到回音，俞清月便只得继续跪着。
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微微闪了下，才开口道：“平身。”
“谢皇后娘娘。”俞清月站起身来。
皇后的模样，从记忆中渐渐清晰，若论美貌，她自是不及如妃的，甚至于比不上年轻时的侯夫人。
但越是如此，越说明皇后稳坐六宫之主的位置，靠的不仅仅是家世，还有手段。
皇后沉声道：“走上前来。”
这声音分辩不出喜怒，却有着无形的压力，让人不免紧张。
俞清月依言，迈步上前，略微靠近了些。
秋风穿过厅堂，轻轻拂动她额前的碎发，白玉色的耳环随之轻颤，碰到颊边，竟不如她的肌肤通透。
皇后将俞清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缓缓勾起了唇，说：“确实生得标致。”
梁贤君那个小子说是为兵部之事找上俞清月，恐怕只是个借口了。
俞清月不明皇后到底想做什么，只能随机应变，低声道：“臣女蒲柳之姿，皇后娘娘谬赞。”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后徐徐道：“若本宫是如妃，自然也愿意让你伴在身旁，与你说话，岂不比那些宫女太监有趣多了？”
皇后这话听起来稀松平常，其实便在借机暗讽，指俞清月对如妃而言，不过与宫女太监无异，皆是奴才。
俞清月不慌不忙地道：“臣女笨嘴笨舌，哪有福气日日伴在如妃娘娘身边呢？”
这不咸不淡的回应，仿佛让皇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便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只道：“罢了，内务府送了些新衣来，你来帮本宫挑一挑吧。”
俞清月颔首称是。
片刻之后，宫女们鱼贯而入，捧上四个托盘，托盘之中，均呈放着各色宫装，每一件都绣功精湛，匠心独运。
但俞清月再仔细看去，便发现其中有瑰丽的绯红色，此乃如妃最爱的颜色。
还有鲜亮的秋黄，远远看去，与圣上的衣袍颜色十分接近。
浅紫高雅，但在一列衣衫中并不突出。
最后，还有一件沉稳的宝石蓝宫装，似乎有些超出了皇后的年纪。
梁婉莹暗暗勾了下唇，道：“俞小姐以为，哪一件最适合皇后娘娘？”
梁婉莹话音落下，皇后便也侧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俞清月。
俞清月自知这是梁婉莹在给自己出难题，便道：“梁小姐说笑了，皇后娘娘风华绝代，无论穿什么，都是天姿国色，哪里用得着臣女选衣呢？”
梁婉莹却不依不饶，道：“怎么，俞小姐能陪如妃娘娘聊天逛花园，到了皇后娘娘这儿，竟是连一件衣衫都不肯挑了？”
俞清月并未答梁婉莹的话，转而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女只觉得这些衣衫，无论哪一件，都是极好的，实在不知如何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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