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外甥动手打了夫子,这么欺师灭祖的事,昌祺郡主不能不管。
牌是打不成了。
昌祺郡主抱歉地道:“改明儿我约你们二位过来。”她待客人倒是和气的。
郑氏连忙笑道:“自是孩子的事要紧,郡主且去吧。”
谢玉惜和郑氏耳语几句,见她点了头,便和昌祺郡主道:“郡主,正好我想去看看阿虎,不如一起去吧?”
昌祺郡主焦头烂额。
如果谢玉惜愿意陪同,自是最好不过。
而且她也听白桐书院山长说过,谢玉惜是名门之后。虽是败落的名门,那也是名门,没准儿还真能帮上忙。
“有劳了。”
谢玉惜问梁珠:“你想去看看你大哥,还是先跟着你郑伯娘一起回去?”
郑氏知道梁珠胆小,便主动搂着她道:“珠儿,我的马车和你们伯府的一样宽敞,伯娘送你回去好不好?”
梁珠摇了摇头,细声道:“谢谢郑伯娘,我,我想和婶子一起。”
谢玉惜微惊。
她还以为梁珠会拒绝的。
郑氏也很惊讶,跟伯府相交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托谢玉惜的福,她都没见过梁珠。
她也早听说梁珠胆子小,却在谢玉惜过门后,变得渐渐接近正常官宦人家的小姐。
说明谢玉惜真的对梁仲骁的侄子侄女上了心。
郑氏便笑道:“好好,我可不拆散你们婶侄两个,我便先回去奶孩子了。”
昌祺郡主也无心多耽搁,大家各自出门上马车,去往各处。
到了白桐书院,谢玉惜方知道,李惠风把乙字堂的张夫子给揍了一顿。
山长断然不能纵容这种风气。
他把李惠风叫到堂内,虽不敢体罚李惠风,却也训斥了几句,一直沉着张脸,没给李惠风好脸色看。
直到昌祺郡主来了。
山长才和颜悦色了:“郡主。”又看到旁边的谢玉惜,愣了一下:“夫人,梁虎这回没有打架。”
昌祺郡主解释道:“西宁伯夫人正好在我家中,便与我一起来了。”
山长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上次她们一起出现,还是因为两家晚辈打了起来。
怎么又突然关系好到可以进对方家宅了?
这都不是重点。
昌祺郡主皱着眉,问道:“你怎敢打夫子?”
李惠风低着头,少年皮肤白皙,一副纨绔样。
他扯了扯嘴角,道:“他又不教我,凭什么同我和梁虎指手画脚?”
谢玉惜挑眉看去。
还是和阿虎有关?
昌祺郡主情绪收敛了些,心平气和地问:“那你就要和先生动手?你可别忘了,你娘为什么要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你还想再惹你父亲不快?连我也保不住你!”
李惠风嘟哝:“那就不保。”
昌祺郡主上手拧他耳朵。
李惠风疼得抬头,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戴帷帽的姑娘,一时愣住,脸色涨红。
被个姑娘家瞧见他这样,实在丢脸。
梁珠也知非礼勿视,便躲了起来。
李惠风红着脸,道:“小姨,小姨!是那夫子故意找我和梁虎的茬,我不动手梁虎也得揍他!反正我也想揍他,与其两个受罚,不如我先揍他一顿。”
山长胡子抽动。
当着他的面就说这种话,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转过身去,先当做没听见。
此事毕竟和梁虎有关。
谢玉惜来都来了,不可能当做不知道。
她走到李惠风面前,道:“张夫子是这白桐书院的老师,你们两个难道连尊师重道都不明白?为何要愚夫子动手?只是因为他训诫了你们吗?”
昌祺郡主松开手,等李惠风的回答。
李惠风冷哼道:“尊师的前提是他有师德,他有吗?除了会念几本酸腐文章,他还会什么?这种人我才不服!”
昌祺郡主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
已经想把李惠风送回京城,让他父母管教。
谢玉惜却还没有生气,继续问:“那你服什么样的人?”
“我外祖父啊!”
提到瑞王,李惠风神采飞扬:“外祖文武兼济,我服他博古通今,我服他能征战沙场。”
“那你呢?你能什么?”
谢玉惜毫不留情。
李惠风抿了抿唇,“我也……也有外祖父马背上的三分风采!”
这点昌祺郡主都不否认。
虽说李惠风是京城小霸王,但骑射俱佳。
便是皇上也夸赞过他在猎场上的表现。
“小郎君就不想有瑞王爷于诗书上的文采吗?”
谢玉惜微笑着问。
李惠风沉默了。
他也曾羡慕过,但父亲总是瞧不上他的功课。他骑射好,父亲又说那是无用之功。
射乃君子六艺之一。
皇上都赞扬他,他却不知道父亲为何贬低他,只夸人家的孩子念书好。
是,他就是不如旁人家的孩子。
又如何?
难道他就不是父亲的儿子,不是李家的嫡长孙了吗!
昌祺郡主见外甥红了眼眶,忽地一心软,便沉着脸道:“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这般无法无天,我可真真把你送到你舅舅那儿。你舅舅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又去同山长周旋。
事关梁虎,谢玉惜少不得跟着前去。
两人身份尊重,山长那头很好说话,只是张夫子毕竟是老师,又受了伤,李惠风必须得关上几天。
否则学生们有样学样,便是武僧也压不住了。
昌祺郡主虽疼外甥,也知分寸,只道:“别让孩子饿死就成。”
山长讪笑。
莫说是饿死,便是动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只叫他在圣人祠里罚抄罢了。
谢玉惜同山上说:“梁虎没有出手阻拦,他也有错,山长连同他一起罚吧。”
“……一起罚?”
山长愣住,没想到谢玉惜这么不客气。
谢玉惜道:“梁虎绝对有能力阻止同窗殴打夫子。事情因他而起,他却坐视不理,本就当罚。”
山长觉得有道理。
还真就把两人一起罚了。
李惠风知道后,跪在圣人祠里的都笑嘻嘻的:“你也来罚抄了?”
梁虎得知这竟是他婶子的主意,扯着嘴角笑:“让你一个人关禁闭,多没没义气。还是婶子懂我。”
两人倒称兄道弟起来。
昌祺郡主却不理解谢玉惜,她惆怅长叹之后,问谢玉惜:“你就不怕你那侄子记恨你?”
她都能感觉到,外甥早就不如从前和她亲近。
谁管孩子,谁招孩子恨。
谢玉惜却反问昌祺郡主:“李大郎君因何到这白桐书院?他是李家嫡长孙,李家竟真的这般放手不管了?”
嫡长子,嫡长孙,一个家族里最重要的存在。
李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昌祺郡主更无奈了:“他要是再留在京城,他那个进士爹,能把他活活打死。”
谢玉惜明白了。
又是一个不擅读书,却必要走科举之路的贵族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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