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动，缘于那场车祸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金属的味道，机油的味道，还有不知道什么焦味，冲进苏梓涵的鼻子里，让她有种反胃的感觉。
驾驶室已经整个压扁了，不用看都知道司机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性，苏梓涵也不敢再多看一眼那一团血肉模糊，只移到车子后面看到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系了安全带的关系，只是被软软的倒在车门边，身上也只能看到一些浅浅的擦伤。
苏梓涵赶紧叫人，“快来帮忙呀！这还有人！”
边喊着，她边伸手去开车门。车门因为撞击变了形，她扯了好一会才勉强的扯开一道只能容一个人进出的缝隙。
苏梓涵整个人从缝隙里探进去，爬到了靠在车门的人身边，她爬到他面前一看，才发现对方是和差不多年纪的男孩，身上还穿着校服，是她学校不远的一所男校的校服！
苏梓涵把手里一直抓着的蛋糕丢在了一旁，伸手去接他的安全带，一边叫他：“你醒一醒呀？”
安全带的口倒是很容易就解开来，只是没了安全带的支撑，男孩瞬间朝前面扑去，苏梓涵赶紧伸手把他揽过来。
她让他靠在她怀里，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脸：“你还好吗？醒醒呀？”
“你睁开眼看看我。”
“你不睁开眼我没办法带你爬出去的……”
苏梓涵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哭腔。
现场太过惨烈的画面让她不知所措，只是下意识的想把他拖出去。
不知是男孩缓了过来，还是听到了她的呼唤。
苏梓涵看到男孩的眼珠动了动，她又拍了拍他的脸，“睁开眼看看我呀。”
男孩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
苏梓涵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看到他睁开眼的瞬间，终于泪水滚了下来，又马上露出一个笑容。
“你醒了就好，有哪里很难受吗？可以出去吗？我们一起爬出去就好了，医生很快就会来的。”
苏梓涵着急的一句又一句，终于让男孩有了点意识，他抬眼朝驾驶室看去。
苏梓涵赶紧挡住他的视线，急急的说：“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男孩似乎有所顿悟的看着她，苏梓涵赶紧冲他笑了笑，伸手扶着他往车门边的缝隙爬去。
男孩才动了一动，闷哼了一声。
苏梓涵赶紧问他：“你受伤了是不是？”
男孩点点头，脸色发白，但他鼻端突然敏锐的闻到了一丝刺激的味道。
汽油！
他推了推苏梓涵，用微弱的声音说：“你快走，漏油了。”
苏梓涵惊慌的四下看了看，又看了看她怎么用力也扶不动的男孩，突然朝门边爬去。
男孩看着她从自己身上爬过，再看看刚刚苏梓涵落在了座椅上的黄色的长盒子，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接受了即将到来的命运。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几秒钟的样子，他又听到了那个带着着急，惊慌还有一丝泣音的声音。
“你们帮帮我，把门撬开就可以拉他出来了，他好好的！真的！”
然后他睁开眼，看到女生着急的站在门边，一群男人拿着不知哪里来的撬棍，用力的撬着早已经变形的门。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直到那条原本只能一人通过的缝隙被撬开，他被好几个男人伸手拖了出来。
他看到座椅上的那个黄色的盒子，手指动了动。
没人注意那个孤零零的盒子，大家着急的把他拖出来，一个男人背起他，大家快步逃开车头早已经着火的轿车。
男孩无力的扭过头最后看了一眼其实他根本看不到的轿车车头，流下了眼泪。苏梓涵当天回了家，很狼狈的样子。
书包被划了好几道口子，衣裙早已经满是污垢，红的黑的一道道印子。
她的手掌也有好几道深深的伤痕，腿上也是。
爸妈吓了一跳，抓着她问个不停，苏梓涵只说遇到了车祸，吓了一跳，就说要去洗个澡逃上了楼。
苏父苏母只当她是受到了惊吓，嘱咐她待会下来喝点汤才让她走。
苏梓涵梦游一般回到房间，关上了门，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
她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在她和众人把那个男孩救出来的几秒钟后，轿车就陷入了火海。
她没有等救护车到就坐着早已经在街口等了许久的苏家的车子回来了，路上司机看她狼狈，问了她什么事，苏梓涵也一语不发。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一个人的生，一个人的死。
就这么直白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惊慌过后，苏梓涵记起来男孩子亮如星辰的眼睛。
她记起来在那道缝隙慢慢的扩大的时候，男孩绝望的眼里流露出对生的渴望。
她还记起来他在闻到了汽油味道的时候，把她推开的手。
他倒在她怀里，呼吸微弱，细细的呼吸吹在她的脖子变。
苏梓涵神经质的摸了摸脖子，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缕气息。
苏梓涵咬着下唇，摸着自己的脖子，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却偷偷的笑了。
苏梓涵一直以为，那个眼睛亮如星辰的男孩，是能认出她的。
苏梓涵慢慢的，缓缓的，扯了一个有点讽刺的笑容。
她没想到，荒诞的剧本竟然是——霍冠言从始至终，都认为那个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车子里拉出来的女孩子，是苏晨曦。
苏梓涵有点恶意的想，如果现在，她告诉霍冠言，那天下午在街角，目睹了那起车祸的女生，那个用力从缝隙里爬进去的女生，那个把他叫醒的女生，是他最讨厌，最厌恶的苏梓涵，他脸上该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苏梓涵先是低声的咯咯笑着，接着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霍冠言从后视镜看着她突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的苏梓涵，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漠。
半晌苏梓涵终于止住了笑。
她擦了擦眼眶里不知道是因为好笑还是难过而积累的泪水。
她抬头对着霍冠言的脸说：“我对苏晨曦，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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