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那我也回去洗点,我家今年的也能多个一两百斤,卖了去换点盐巴吃吃,这盐都吃完了半个月了!浑身不得劲儿!”
听他这样说,大家都不干活了,纷纷要回家去洗红薯,有的说省一省,卖几十斤的,卖一两百斤的都有。
这年头,口粮刚好够吃的还真没多少,但是油盐得吃啊,不吃没劲儿。
都想着到时候多挖点山茅野菜的混着吃,省一省,怎么也够他们吃到出新粮了。
“哎,哎,哎?咋都走了呢?再唠一会儿呗!”
“不唠了,不唠了,回家洗红薯去。”
“啧!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了。”
朱萸还有其他人跟着去山坳的事,苏子苓知道,就在刘桂兰夫妻俩过来帮忙没两天,朱萸就跟着去了,当时还是苏子仲回来告诉她的。
刚好那天苏子苓没去,听到这事后苏子苓也并没有生气,倒是家里人气得不轻。
苏子苓告诉她们,不用管,这山坳又不是她们家的,而且这人来人往的,她们可以来卖,那别人自然也可以。
只是苏子苓没想到,来了好几个人,但都被吓回去了。
这点她是真没想到,所以后来苏母来送豆腐,被吓得发抖,她才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此时的几人还不知道这些人被彻底绝了也要去山坳里试试的想法。
她们到山坳里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人在休息了,看到她们突然出现,那些人一脸防备,眼里满是警惕,手里的刀瞬间拔出来了一半。
苏子苓愣了愣,随即扫了一眼,以为他们是镖队什么的,可能是在运送贵重物品,便也没多在意,继续走了,其他几人则是被吓得不敢前进,腿都有点发抖。
苏子苓走了两步发觉没人跟上,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轻声失笑。
她把东西放在棚子里,自顾自的开始忙活起来,头也没抬,声音却传了出来。
“各位,这棚子是我们家搭的,每天都在这里卖点茶水吃食的,我们就是附近的村民,能不能请你们把刀收收,吓到我们了。”
说完后,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可以请你们喝茶水。”
苏子仲他们:“……”
好像说错了,吓到的是他们,没有她!
拔刀的人:“……”
吓到你们了?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被吓到了!
所以,那句“吓到我们了”的那个我可以去了,留个们就行。
还有!
谁稀罕你的茶水了?
苏子苓说完,发现山坳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抬头看了一眼。
嗯,苏子仲他们还在原地,没敢过来。
那群拔刀的人刀也没收回去,就……
莫有有点像在对峙?
她叹了口气,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笑,“我们真是村民,就是在这里卖茶水的。”
那群人不为所动,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却有掩盖不住的疲态,像是……
连夜赶路?
而且他们还如此警惕,不太像是一般的镖队跟商队,因为他们并没有押送什么东西。
就只有人跟马,看他们的行头,有点像轻装上阵,可能连吃的都没带。
警惕、防备、赶夜路、带刀、有纪律……
苏子苓越看心越惊,面上神色不变,但只有她知道,她心跳加速了。
她觉得她好像猜到了这些人是什么人了。
苏子苓垂下眼眸,再次抬头时,故作镇定,保持跟刚刚一样的神态,既然这群人不收刀,那就不收呗。
她看向苏子仲他们,“大哥,快过来吧,没事的。”
苏子仲:“……”
他也想,但是腿脚不听使唤。
刘桂兰夫妻俩直接吓得,脸色都白了,最后还是季云初,咬了咬牙,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
但是也只是坚持了那么一段路,进了棚子,东西刚放下,她就一屁股坐地上了,手脚抖得厉害,站都站不起来。
苏子苓伸手去拉她,季云初苦笑着摇摇头,“站不起来,让我缓缓。”
苏子苓点头,看着外面不敢进来的几人,叹了口气,选择出去接他们。
因为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苏老爷子就抽空把棚子扩充了一下。
他在大棚子旁边又搭了一个小的,用来蒸馒头那些,苏子苓把蒸笼那些放到小棚子里,开始在那边生火。
季云初已经缓过来了,她也开始烧大灶上的火,准备烧水调粉。
刘桂兰夫妻俩还有苏父根本不敢出去,把豆腐放下后就缩在棚子里,苏子仲还好,硬着头皮去后面打了水回来熬汤跟烧水煮大麦茶。
看着这一大家子人竟然真的不管他们了,开始自顾自的生火做饭。
那群人面面相觑,脑海里全是问号。
有人低声问了一句,“现在的村民胆子都这么大的?”
有人用气音回他,“不,胆子大的只有那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苏子苓的身上。
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身粗布麻衣,上面有零星几个补丁,看似破旧,但洗得特别干净。
一头青丝被她高高盘起,没有什么饰品,只有一根简单的木簪,远远看去显得她多了几分英气。
仔细看又会发现,她虽打扮朴素,神色却十分镇定,她微微垂着眼眸,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明明是一身粗布麻衣,可偏偏却掩盖不住那一身的风骨傲然。
风骨傲然?
那群人愣了愣,他们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形容她。
再次看去,只见她站在灶台前,低头做着手里的事,动作麻利,丝毫不曾有停顿或者哆嗦,就好像他们的存在,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她站在棚子里,太阳爬上山头,阳光穿过树梢缝隙,落了她满身。
少女在阳光下,看着手里的一个个成型的馒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山坳里风大,吹得她衣摆左右晃动,耳边的碎发被风吹乱了,有几缕格外调皮垂在了她的耳侧,显得她带了几分柔和与清丽。
“大哥,帮我添点柴,我手没空,添不了。”
她身体前倾,对着隔壁棚子喊了一句。
她生的并不如那些上京里的大家小姐一样好看,但此时,她站在阳光下,被风吹乱了头发,身体微微前倾,眸里笑意盈盈,说话时眉眼鲜活灵动得有些过分。
就好似,那画里的美人,活过来了。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抖那么的赏心悦目。
不像上京里的那些木头美人,走路不敢大步,说话不敢大声,就连笑,都被束缚着。
而这个山间的少女,她更为鲜活,更加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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