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今天之前告诉姜明霜，重案组组长陆琰会擅自藏匿重要证人兼嫌疑人，她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但她真的就在陆琰的带领下见到了Alen，毫发无损的Alen。
“Baby Ann，好久不见！”
Alen躺在沙发上，一见到姜明霜便立刻跳了起来，想要给她来一个热情的拥抱。不过陆琰非常及时的把他挡在了身前，顺便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你好小气，我们以前经常抱抱的。”Alen用Y国语表示了一下不满，又改用了不太流利的中文对姜明霜说，“是不是没想到我在这里？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哈哈哈。”
陆琰在姜明霜身边坐下，和她解释说：“那天在医院见过面之后我们就达成了协议，他给我们提供线索戴罪立功，我帮他在结案之前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免得没命回去。”
“yeah，这个地方确实很不错。”Alen点头，显然是对陆二少这套高档公寓的环境很满意。
已是深夜，姜明霜不想和他兜圈子：“关于professor Stan，关于实验室，我是不是还有很多不知道的？”
Alen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手指伸到果盘里捻了片苹果，低声回答她：“你不知道，这很好。Ann，不要问的太多，对抓住Boss有帮助的东西，我已经都告诉你们了。”
“好像没有。”陆琰看他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照片来，“比如其实你和E还是挺熟的。”
姜明霜看过去，有些意外的张大了眼睛。
那是一张Alen和E的合照，两人的亲密程度显而易见，绝不只是普通朋友。这样的照片本该是私房，也不知道陆琰从哪里拿到的。
“OK，OK，我不该小瞧你。”Alen举手作投降状，语气却还是很轻松，“我承认，Charles，也是你说的E，他是我的男朋友。不过我们已经分手半个月了，需要我详细交代一下过程吗？床上的还是床下的？”
陆琰将照片放在桌上：“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这一次别再遗漏东西了，否则我不确定我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Alen一挑眉，倾身对姜明霜小声调侃：“看看他，好凶。”
姜明霜叹了口气：“师兄你还是说吧，或许还来得及保住实验室。”
也许很多人都觉得那间实验室是个黑暗诡变的地方，但对于从小就在Stan身边长大的Alen来说，他从心里认为那就是他的家。
果然，她的话让Alen神色一僵，下意识反驳一句“你们动不了它”，心里还是顶不住害怕，将更多情况说了出来。
“八年前，我第一次见到Charles，他穿着白色的燕尾西服，被一个女人挽着跳舞，特别好看，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不过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有女人，所以我没有去认识他。”Alen低头看着茶几上的酒杯，“两年后，我却在Stan的咨询室见到了他。Stan给我看了他的病例，有轻微的抑郁症和比较严重的躁郁症，这其实不够接诊级别，只是因为他哥哥是Stan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才给他帮这个忙。第二天他约我见面，手里拿着一张卡，说需要我的帮助。”
“什么卡？”姜明霜追问。实验室里没有缺钱的人，说Charles用钱来收买他未免太假了。
Alen微微一笑，坦然而从容：“房卡。我去了。”
他抬起头，看向姜明霜：“我以为他在心理学方面的造诣比我深的多，否则也不会一眼就看穿我对他的欲望。但后来我发现，他很多行为都是别人教他的，那个人就是Boss。去实验室、点名要我帮忙、让我死心塌地的帮忙，都是Boss出的主意。Boss帮他治疗，还给他机会追杀你，只需要他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而不需要付出一点代价，这无疑是个路上捡钱的好事。”
“一张房卡，就能让你帮着追杀明霜？”陆琰眯了眼，语气很是危险。
Alen连连摇头：“不，当然不。他并没有告诉我他的目标是baby Ann，我只知道他要找的是杀了他哥哥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想到是Ann。Charles是个很能保守秘密的人，而且我们是开放性情侣关系，会给对方留足够的私人空间。要是我知道他会伤害baby Ann，我一定不会答应的。”
谈话的最后，Alen拿出了一份Charles的资料，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姜明霜。
“这是他给Stan的病历和个人简介，我从实验室拿的，也许对你们有些帮助。”
姜明霜接过来扫了一眼，确实比汪凌风所查到的东西还要详细许多，尤其是病历，她能让它发挥很大的作用。
“谢谢。”她说。
“不用了，就当我交房费了。”Alen自嘲的笑了一声，“他在你们手上吧？麻烦帮我转告他，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即便他接近我是为了让Boss更放心的利用我。”
陆琰一挑眉：“原来你知道。”
Alen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说着，他转过身去朝露台走：“你们走吧，让我好好享受美丽的夜晚。”
姜明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Alen，如果你们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你会后悔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吗？”
“Baby Ann，”Alen的声音很轻，几乎要随夜风散去，“我永远记得你为我和其他师弟吵架的样子，后来你说我的年龄和你哥哥一样大，很像你哥哥。不管你信不信，那时候开始你就是我妹妹了，你比Charles更重要。”
公寓的地毯上，姜明霜懒懒的窝在抱枕堆里，手里捧着那张Alen偷拍下来的姜明风的照片，心思有些飘摇。
陆琰端着杯牛奶走过来，察觉到她低落情绪，摸了摸她的脑袋：“很担心姜明风到底在这件案子里参与了多少？”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姜明霜诧异抬头。
陆琰点点头：“我刚学的算命。”
被姜明霜嗔怒的瞪了一眼，他含笑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把牛奶递到她手边：“快一天没吃饭了，喝一点。”顿了顿，说回刚才的话题：“等我们把所有嫌疑人抓捕归案之后需要对所有人进行精神鉴定，虽然姜明风这些年一直都在Boss身边，但是只要我们能证明他是被催眠了，量刑的时候会考虑的。”
姜明霜摇摇头：“不会的，先不说长期用催眠控制一个人有多耗费心力，也不太现实，就按照Boss那样骄傲且胜负欲极强的性格来说，他既然特意把我哥哥带在身边，让我被一群刑警养大，想看的就是兄妹互相牵绊、互相说服的过程，这对他来说比提线木偶有意思的多。只是我很奇怪，卷宗和宋局都说那场车祸是X和E为大哥K报仇做的，Boss又怎么才能安排我和我哥哥的命运呢？”
“这也是我这几天在想的事情。Alen说E能找他是因为K和Stan是十几年的老朋友，都是学心理学的，那三兄弟和Boss有可能也认识，要不E也不会那么相信Boss的话。Boss至少要在车祸发生前就取得X和E的绝对信任，才有可能决定你和姜明风的去向。”陆琰剥着回来时姜明霜突然想吃的橘子，“六年前Alen接手E的病例，那时候你刚提前修完了本科课程准备去国外留学吧？”
几秒后，陆琰也没听见姜明霜的回答，抬眸看过去，只见刚才还两眼放空的姑娘此刻目带星光，贝齿咬着下唇，身上的睡裙本来印着圆润的桃子图案，现在也被她的手指抓的皱皱巴巴的。
“明霜？明霜？”他连声唤她，将橘子扔在一边，握住她双手，感觉到微凉的温度，眉头一下就皱起来。
“Stan在英文里是撒旦的意思，是精神首领。Boss是大老板，他的连环计策推着我们和他玩游戏。”姜明霜怔怔的，“他们俩，是不是有点像？”
陆琰眼神一变。
“有点像？”
房间里沉默片刻，姜明霜沙哑的声音响起：“原本我去的是马里兰大学，但我的教授突然给了我一个邮箱让我联系，那个邮箱就是Stan的。我回国进入公大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算起来差不多四年。他第一次见我是用中文说的幸会，卡片上写的是英语的幸会，这样想想，也许不是巧合吧？”
“可物证中心那边做了笔迹鉴定，卡片不是同一个人写的。”陆琰忽然想起自己恶补的心理学知识，问道，“你说的像……是指人格分裂吗？”
姜明霜将不远处的一张纸拿过来，上面画了些奇怪的符号，知道他看不懂，她便又拿白纸简单翻译了一下，指给他看：“他绑架了五名学生，还把施博放在那里，一共五男一女，是为了给我们玩传信游戏，凌风收到的邮件证明你没有推论错。Boss的想法很多，一个密码都是三层嵌套，所以我不觉得这起绑架案只有一个信息，刚才我一直在想还有什么别的含义。”
“你觉得每个学生代表着他的一个目标？”陆琰垂眸看着白纸，“唯一的女生代表的是你，但还有五个男性没法解释，最多只有我和我哥还有就姜明风三个人而已。”
姜明霜点点头：“没错，所以我觉得这个假设有纰漏。不过刚刚你提醒我了，我觉得或许不代表他的目标，而是代表他想要得手的人。他让我哥哥替他做事，还想拉我一起，没成功后就来到C国开展犯罪试图逼我向他靠拢，所以我和我哥哥一定被包括在里面。他抛弃X和E的速度很快，是因为X和E根本达不到他的标准，他从来没把X和E放在眼里，那么剩下两个人不是他们。”
“那是……”陆琰好像明白了，“Alen和Boss自己？”
姜明霜摇摇头：“应该是Alen和Stan。他们是人格分裂，共用一个身体，因为都是心理学的天才，很容易就会发现有对方的存在，或许他们之间还有过交流，只是一个醉心学术一个利欲熏心，很难达成共识。Boss会给他留位置的原因就和宁愿被我追捕也要试图接近我的原因一样，他很珍惜这个世界上和他一样的人，哪怕我们并不愿意同流合污，只要符合他心里的标准就够了。”
说着，她眼前越来越明朗，从手机里调了学生档案：“这些学生没有交叉点，是因为他们的情况都不一样，正因为不一样才刚好说明了别的东西。你看，父母双亡是Alen和施博、父母行商是你和陆总、父母是公务员是我和我哥哥，这些学生的家庭环境和我们都能对的上，更重要的是，Stan和施博的父母都是早年亡故，正好对应了Boss的双人格。”
陆琰皱着眉：“他会这么愚蠢的把双人格的事情告诉我们吗？”
“当然。”姜明霜狡黠的眨眨眼睛，“他自负催眠无人能及，更相信自己算透人心，觉得重案组没人猜得出这个秘密，看着我们干着急会让他更开心的。”
他轻笑一声，凑过去亲上她唇边奶沫，亲干净了还偏头覆上她诱人的唇。
纠缠后，姜明霜的呼吸还没喘匀，就感觉陆琰靠近她耳边，故意放低了嗓音：“对，他没想到我的霜霜宝贝这么聪明。”
姜明霜的脸和耳垂瞬间爆红，她没想到刚才还在正正经经说案子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都被祁玉叫惯了，轮到他来叫竟然这么不一样。
她咬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琰笑意更浓，语气里还满是无辜：“姜教授怎么不说话了？”
姜明霜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掌心里传来的温度烫的吓人。耳边还能听见“罪魁祸首”的沉沉笑声，忍不住移开挡住眼睛的手瞪他：“你别笑了啊啊啊！谁让你学祁玉那么……等等，祁玉！”
她就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祁玉好像还在局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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