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假手于人，他日日用干净的帕子为我擦洗身体，仔细到每一根手指。
我的意识藏在体内，睁不开眼，却能感觉得到他轻柔珍重的触碰，他的手指挤进我的指缝，放到唇边，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鬼使神差地，我的心头轻颤。
思绪回笼，他坐到我身边，让下人进来：
“我让人做了两身喜服，你看看，喜欢哪一套？”
我有些愣住。
呆呆地看着他：“你真的要娶我？孩子现在已经没了，你不用……”
“我娶的是你，不是孩子。”顾长安双手压在我肩膀上，郑重其事地盯着我的眼睛看。
话被憋回到口中，他揉揉我的脑袋，笑道：
“是我来得太迟，但好在，能遇到你，也不算太晚。”
“当然，你如果还想再考虑考虑，我也可以等你。”
“不考虑了。”
我摇摇头，避开他灼热得让人脸皮发烫的视线，点了点右边那套百鸟朝凤的喜服。
顾长安带我去见了姜太傅。
让他们将我收做义女，对外称是常年流落在外的女儿，终于被找了回来。
我也有了新的名字，姜照。
再见到顾宴礼的时候，是在宫宴上。
他看上去很憔悴，仿佛很久没有睡好，眼窝深深地凹陷。
镇北侯府的众人也都在席间，一个两个面上都没有什么血色，父亲母亲头发花白，沈怀安也没了往日的书生意气，眸中黯然无光。
令我意外的是，宋渺渺坐在顾瑾身边。
她看上去也没多好，脸上戴着面纱，风吹过，露出来一张满是刀疤的脸。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来这几日在成王府中听到的。
顾长安处理公务从来不避着我，我也便从他的暗卫口中得知，在我“死”之后，顾宴礼和镇北候府一家都疯了。
沈怀南提着刀对顾宴礼行刺，要他偿命，却被当场斩杀。
尸首分离。
沈怀安和顾宴礼彻底决裂，宋渺渺也被顾宴礼划烂了脸。
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放过他，顾宴礼却置若罔闻，划烂了她的脸，踩碎了她的指骨。
甚至要将她扔进军营里。
最后还是顾瑾出面，将宋渺渺救下，安置在自己府中。
……
像是察觉到我看过去的眼神，顾宴礼和沈怀安同时向我的方向看过来。
那些才被压下去没多久恐惧感像阴影一样慢慢爬上我的后背，我慌忙收回视线，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手也控制不住在颤抖。
大概是注意到我颤抖的身体，顾长安牵住我的手，温柔地说：
“别怕，有我在。”
我低下头，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跟着顾长安落座。
所有的眼神齐刷刷地向我看过来。
母亲凑过来，温润的眼神打在我身上，问：
“姑娘是哪家的，怎么瞧着眼生，感觉却熟悉？”
21
落在我身上的几束视线变得更加灼热。
我没说话，母亲便在一旁自顾自地小声说：
“姑娘别见怪，老也有个女儿，和你一般大的年纪，只可惜……哎。”
她说着，眼泪直掉，靠着父亲哭得肝肠寸断。
我无动于衷地同顾长安换了个位置，耳边倒是清净了许多。
顾宴礼的眼神却始终停在我身上。
眼眸中明晃晃的，名为掠夺的情绪在翻滚：
“孤怎么从来没听皇弟说过要娶亲？”
顾长安不动声色地按住我的手，带有安抚意味地拍了拍，笑着应对：
“臣弟深居简出，皇兄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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