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转身漠然而去。
一夜无话。
安排在府衙休息的慕容久久,几乎是被人强行吵醒的。
“主母,不好了,远东侯的军队开始攻城了,”阿秀在榻旁,焦急的呼唤着。
慕容久久当即从睡梦中睁开眼,就见外面的天空还蒙蒙亮,应该是凌晨,想不到远东侯的行军速度竟是如此的快,几乎前后脚抵达川城。
但却并没有做任何调整与部署,直接就下令攻城。
“情况如何了?”
慕容久久匆忙起身披起了衣服,就听阿秀语速飞快的继续道:“已经连续攻城有一炷香的时间了,秦郡主等人都已经上了城楼。”
慕容久久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了府衙,见外面果然乱成了一片,城门的方向,一片兵火连天,喊杀声响做了一片,城中的百姓,无比战战兢兢。
虽然秦毓质自起事以来,没有动过百姓一分一毫,但如此攻城略地的战争,也是直叫人心惊胆战的。
“阿久师妹。”
这时他耳边一声疾呼,就见花千叶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不过他满面焦虑,全无了从容淡定,他快步走到慕容久久的面前。
无比凝重的道:“城中出了奸细,出卖了川城的一处前朝密道,已经有敌军的探子混入了川城,现在这里非常危险,我先找人送你离开。”
“那你们呢?”
慕容久久看了眼远方的杀声与火光,蹙眉问。
花千叶混不畏惧的一笑:“既然说要救她,自然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慕容久久同样一笑,“我来冬月,可不是来观光的,我不会看着秦毓质就这样一败涂地,至少今晚不可以。”
但花千叶却忽然面上一变,紧紧的扣住了慕容久久的手腕,不让她冲动,嘴上道:“你活着,才能带着秦家军平安退回故地,这也是她的意思……”
话不及说完。
远处,忽然爆发出一阵阵的惊恐呐喊:“城破了,冬月大军进城了……”
“城破了……”
“远东侯带兵入城了……”
慕容久久与花千叶同时愕然望向前方。
“是敌人的扰敌之计?”
但是下一刻,城中又响起了一片口号,犹如浪潮,震天动地:“不伤百姓,只杀秦贼,不伤百姓,只杀秦贼……”
真的是冬月军入城了。
慕容久久面色一变,心中想到的第一个就是秦毓质的情况,她每次战役,几乎都是冲在最前方的。
可还不等她说什么,就见扣住她手腕的花千叶,已经化作一道红影,如离弦之箭就冲向了最前方。
“师兄……”
“主母?”
阿星与阿秀齐齐担忧的唤了一句。
慕容久久驻足回头,以她的内力,自然能感觉到,十步外的暗影处,有几道莫测的身影,沉沉浮浮,那正是百里煜华送给她的四鬼影。
之前因为没有太大的危险,一直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但今日却是关键。
“你们所有人听令,今日是成是败在此一举,你们只需保住我的性命,”慕容久久严肃一语。
阿星与阿秀也知道,他们是阻止不了主母的,索性齐齐跪地,大声道:“属下粉身碎骨,誓死保护主母的安宁。”
言罢,慕容久久已经脚踏轻功,快速的朝着前线冲去。
阿星阿秀,四鬼影,紧随其后,前后将慕容久久保护的犹如铁通,可当一步入兵火连天的城门,还是难免遇到杀戮。
如今双方都早已杀红了眼,哪里还知道什么命令,几乎见人就杀。
但四鬼影武功高强,普通的兵士根本无法近身。
慕容久久正寻找秦毓质的身影,就听一处兵将密集处,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呐喊:“郡主,不要……”
这一声呐喊太过悲呛,以至,令慕容久久的心脏猛然一滞,她霍然回头,入目处,就见秦毓质正在无比悍勇的与敌方兵将大战。
可她的胸口已经连中三箭,发冠也被打落了,满头青丝染着血色,披散而下。
劲装破败。
犹如一名悍不畏死的猛兽,同时,还弥漫着一种死亡的味道,哪有主帅如此拼杀的,她在发泄心中的仇恨,她在一心求死。
“秦毓质。”
慕容久久声嘶力竭的一声呐喊,可当喊完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激动的变了声。
秦毓质知道自己起事不会胜利,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发泄,并且结束自己的性命,此时杀场上,狼狈的她,哪里还有昔日的一丝一毫的光彩照人,洒脱烂漫。
“秦毓质你疯了……”
慕容久久已经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秦毓质身前的敌人已经被秦远等人隔开,她残破的身子,如一只被丢弃的布娃娃,惨然倒地。
不过却落入了花千叶猎猎的红衣之中。
她青丝披散,面上点染着赤红着的血污,胸前的三只羽箭,随着她最后急迫的呼吸,也在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她要死了。
“秦毓质,秦毓质你别死,”花千叶几乎急的目眦欲裂,看着生命迹象在一点点被抽离的秦毓质,他竟是束手无策。
明明他说他要救她的。
“郡主……”
“郡主……”
周围一众副将更是满面的悲伤与惊怒,被他们化作了滔天的战斗力,与冲进来的敌军,杀的昏天血地,仿佛要祭奠他们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主帅。
祭奠这颗秦王府唯一不朽的明珠,他们与秦王府子嗣,共同守护了多年的明珠。
“啊……”
秦烈更是一声不甘的大吼,浑身浴血,杀敌无数,但面上却流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
“秦毓质。”
彼时,慕容久久已经冲了上来,她才看清,面有血污的秦毓质,虽重伤垂危,但面上却是挂着笑的,她笑望着花千叶。
亦笑望着慕容久久,仿佛在做别。
“救……她……”花千叶的声音,已经发颤了,他如溺水之人,失魂落魄,却又满面希望的紧紧望着慕容久久。
“不,不必了……慕容久久,你答应过我的……要,要带秦军返回故地……是我……我连累了他们……他们,不该是叛军……”
秦毓质说话已经不清了,每说一个字,口中都在不停的往出大口大口的溢血。
然后,她又笑了,却笑着落下晶莹的泪来,无比艰难的道:“我……我真的,真的好想父王,还有三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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