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衣服
用家常话消磨时间总是格外的快，郡主说话时留意到洛明珠的手不安的在身后动，好奇的打探。
“明珠可是在身后藏了什么宝贝？”
既已被发现，洛明珠只能羞赧的拿出一个包裹打开，“大姨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宝贝，不过是亲手绣做的一件衣服罢了。”
江云暮右眼皮一跳。
本能告诉她洛明珠又要做什么幺蛾子，事实证明也果然如此。
那是一件黑色的绣暗纹长袍，显然是男子的衣服，且……大小和顾青湛平日所穿的衣服相差无几。洛明珠道，“我这几日闲来无事，寻思着做件衣服，又只知道表哥的尺寸，就自作主张做了表哥的尺寸。今日才完工，特意拿来给表哥，表哥你看好不好？”
她话里实在太多漏洞，江云暮不欲深纠，只似笑非笑地看了顾青湛一眼。
郡主笑容渐淡。
桌上的点心已失去了温度，就像渐冷的气氛。顾青湛立即表明立场，“多谢表妹，只是我最近长胖了许多，从前的尺寸大约不合适了，你不必给我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这话几句真几句假。
一个借口将洛明珠堵得无话可说，她不安揉着烫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半晌圆不了场。
郡主轻瞥一眼，像没有看出她的心思，“既然青湛不要，明珠你不如改过领子，我看大约就适合你大姨夫了，也算成全你一片孝心。”洛明珠心头一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给顾青湛一人做衣服有多显得别有用心，强颜欢笑的应下。
“是，那我回去后再把领子改小些。”
此事无疾而终，江云暮心里却总是不舒畅，莫名和自己较上了劲。
顾青湛看出她兴致不高，还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我这几日都没有和她说过话，保证在此之前绝不知她做衣服一事。”
他生怕她误会，恨不得发毒誓来表明自己的清白。
“我知道。”江云暮言不由衷，泰然自若的撒谎，“我是在想红尘客栈，你不必管我。”
两人心意相通，情绪也互有感知。顾青湛本能觉得不对，可一时半会又挑不出毛病。
毕竟两人才从红尘客栈回来，她因这些事烦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无言以对，只好顺着她的话安抚，“这些事过几日再说，你不必着急，一切有我。”
“嗯。”
只是这件事终究在江云暮心里落下了根，拔不走去不掉。
她心里被种下了一颗种子，第二日就长成了参天大树。说做就做，趁着顾青湛出门在外时，她叫上绿影去仓库挑布料。
绿影像是知道了什么小秘密，吃吃吃的笑，“小姐，你这是吃醋了吗？”
下人打趣主子，也只有她敢如此胆大妄为。
不过江云暮并非刻板之人，镇定自若的承认，“是又如何？”
绿影被堵住，讪讪道，“不如何……不过也是，小姐，你都没给王爷做衣服呢，凭什么被她抢先一步……”
在江云暮不辨喜怒的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干脆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小姐，我错了，不该背后议论主子们的私事……”
鉴于她认错态度良好，江云暮原谅她这一回，挑布料时才随口训斥了两句，“你平日总是嘴上没把风，是时候好好改改这个毛病了。”
绿影诚恳道歉，再三发誓，才算了结了这个话题。
挑来挑去，最后江云暮拿了块上好的丝绸。可布料虽好，可她的绣工却不精湛，临时又打起了退堂鼓。
“先放在这吧。”她犹豫一会，暂时没有下手，“你先去帮我把针线准备好，我过几日再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深知其道理的绿影本能的想要再劝说，余光却瞥到已经回来的顾青湛。为保惊喜消失，她只要闭上了嘴。
“好的，那我先去准备着。”
顾青湛进门时绿影正好离开，他侧身让开时看见她手上的布料，并未在意。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他本是随后一问，可是江云暮莫名心虚。她极力让自己表现的若无其事，自然的说。
“说了些账房的事……你不是晚上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本来打算去红尘客栈一趟。”顾青湛如实交代，“路上出了些事耽误了，就没有过去？”
红尘客栈四字让江云暮逐渐冷静。
皇家秘辛非常人能碰，她至今还在犹豫要将七彩琉璃瓶如何，未曾想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是如何打算的？”顾青湛举手投降，“你约莫是误会了，我今日只是打算过去看一看，并不打算将七彩琉璃瓶拿去。”
“啊？”江云暮怔忪。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他的意思，好在顾青湛很快继续，“不过我在路上想过，若七彩琉璃瓶当真如店小二所说的那般，该着急的该是他而不是我。”
若店小二不急，他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想而知。
这是一个试探的机会，两人都不可能放弃。江云暮了然，“何况若是他真的上门，我们这边的筹码就更多。”
毕竟着急的人总是丧失先机。
“嗯。”顾青湛勾唇一笑，“我们两人总是想到一处。”
大约是和战场上那群兵痞子呆久的缘故，他笑时总会不经意带上几分邪气，吸引着人的眼球。
江云暮又想到那块丝绸。
她面无表情的想，丝绸既已从库房里拿出来了，总不能再放回去……不如用了吧。
她这样想着，口中随意的敷衍着顾清正，连他是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直到秀气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绿影好奇的说，“小姐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连我进来都末发现。”
“那块布你拿去哪了？”
“布？”绿影如梦初醒，小声的憋着笑，“我拿去旁边屋子放着呢，小姐，你现在要吗？我去给你拿回来。”
“要。”江云暮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先前犹豫纠结的人全然不是自己，“再去给我备好线，今日就去准备。”绿影一向鬼灵精怪，这时尤甚。
她笑嘻嘻的应下，不等她说完急急忙忙往外跑，“我知道，我知道，一切都准备最好的，肯定比落姑娘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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