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七彩流落
下人尽然有序的开始忙活。
长公主笑着任由女儿安排。在她身下的底轿被人抬起时，本不言不语的江宁月忽然目光如炬的抬头。
“公主稍等！”
这话如同一个炸当，炸得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
在诸多疑惑的目光下，长公主也不明所以的回头，挑眉询问，“怎么了？”
头顶烈日晃眼，江云暮心中腾升起不好的预感。
预感很快就被证实。江宁月斟酌片刻，义无反顾的开口，“我最近新得了一座玉观音，听说长公主送佛，故想借花献佛将玉观音送给长公主。”
在场的都是人精，如何听不出她的话还未说完。
长公主神情渐淡，不置可否的询问，“哦？”
将各人神情看在眼中，信国公夫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脚步偷偷一移，就被一双玉手制住了步伐。
“先看看。”江云暮红润的嘴角仅紧抿着。
信国公夫人只能勉强按捺住。
她清楚女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度日如年的看着。而江宁月也未辜负她的预料。
“实不相瞒，我也想要一件公主府的物件。”她大言不惭，一鼓作气道，“听闻公主府有一个七彩琉璃瓶，和我的玉观音不分上下，不知公主可否把它送给我？”
此话一出，长公主的嘴角已不见弧度。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已在想该如何拒绝。
而比她反应更快的是江云暮。
她面上不见一丝意外，二话不说抢先拒绝，“不行。”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江宁月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今日势在必得，可首先要解决江暮的这个拦路虎。这样一想，她先发制人理直气壮的反问，“为何不行？”
江云暮美目间藏着深思，不发一言。
“我与姐姐一母同胞，姐姐竟连一个花瓶都不愿意给妹妹？”江宁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装模作样的伤心，“难不成，姐妹情分还比不过一个花瓶吗？”众目睽睽，周围人因这话已是议论纷纷。
旁人无法影响江云暮。她看江宁月的目光像在看戏台上的小丑，不动如山，一言拨回指责。
“妹妹此言差矣。”
江宁月一噎，咬紧牙关不肯松口，“那你为何不愿意将七彩琉璃瓶给我？不过是一个花瓶罢了，有何可为难的。”
江云暮哑然失笑。
姐妹情分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她避而不谈，轻飘飘的丢出一句，“倒不是为难，我只是好奇罢了。”
众目昭彰，江宁月不能也不想退让。
她嘴比心快的反问，“好奇什么？”
“好奇……”江云暮拉长语调，不紧不慢的反问，“好奇我从未和妹妹提过七彩琉璃瓶，妹妹是如何得知它的？”这个问题如一针见血，江宁月神情如被冰冻。
她张口欲言，却半晌都没有吐出一个字。
她不甘心就此作罢，可信国公夫人已心急火燎的上前插话，“江宁月，休要胡闹！”
这还信是国公夫人首次如此疾言厉色的直呼江宁月的名。
长公主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江宁月将嘴唇咬得苍白如纸。
她知晓此事今日已不能如她所愿，想来想去，再不甘心也只能随后再议。
“我身子突然不舒服，就先走了。”
她突兀的行礼告退，不把戏作全就大步流星的上了马车。
四周安静如鸡。
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信国公夫人惴惴不安的去看神情如冰的江云暮，“你妹妹她……”
她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饶是她不知七彩琉璃瓶，却也能从别人反应中知晓兹事体大——江宁月这次是太胡闹了。
江云暮晒然一笑，“母亲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她又不是第一天知晓江宁月心术不正。
“那就好。”信国公夫人胸中的苦涩蔓延至面部，“这几日思思乖了许多，我还以为她改了。”
未曾想今日又给了她一个“惊喜”。
四处下人退散，长公主和郡主悄然无息的回了院，留给母女二人交谈的空间。
江云暮满不在乎的评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是……”信国公夫人毫无反驳的余地。她心中唏嘘不已，却见江云暮又若有所思的补充，“说起此事，我有一事必须要提醒母亲。”
信国公夫人疑惑。
在她探寻的目光下，江云暮将声音压到只能二人耳闻，“她和太子大约还有联系，母亲要多多注意。”
阳光热烈又炫目，照得信国公夫人几乎失了神。
她先是不可置信，脸色变了几遍后断然否定，“不可能，除了今日被我带来见你，思思日日被关在佛堂，并无机会与外界联系。”
可这并非江云暮凭空猜想，江宁月提出七彩琉璃瓶就是证据。
“母亲回去查查她身边的人便知。”
江云暮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远处，并无深说，“今天你先回去吧。”人多眼杂，再说反而不妙。
信国公夫人只能眼咽下满肚子疑惑，应下了，“好，那我回去查查。”
她不便久待，说了几句就得离开。
马车在夕阳下如置金光，载着信国公夫人的满心杂念渐行渐远。直到目光之中已不见它，江云暮也留在原地久久不动。
千种念头成了一张网，她脑中有一个念头逐渐显露……
夜色将公主府裹杂在其中。
明灯驱走方圆的暗色，顾青湛外出归来，进门就见江云暮若有所思的倚窗入木雕。
他失笑，“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你回来了？”江云暮如梦初醒的回过头，眼睛逐渐聚焦，“抱歉，我刚才在想一些事。”
她糊涂了，客气话也顺理成章的脱口而出。顾青湛不和她计较，换种方式重新询问，“你在想什么？可是祖母这边出了什么难事？”
两人相扶相持，一些事也不必瞒着她。
江云暮稍稍思索过后，坦坦荡荡的说，“不是，我在想白日的事。”
不巧，白日顾青湛有事外出，并不清楚发生的事。
她干脆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一遍，随即才说自己的推断，“七彩琉璃瓶事关皇室秘辛，江宁月本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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