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问舟还是沉默。
这话题他想聊,但实在是没法聊。
廖神医却洞察一切似的道:“放心吧,我都替你谋划好了,只要二爷吃得了训练的苦,保证在不久的将来,也能享到那人间喜乐的甜。”
傅问舟眼皮跳了跳,有个念头乍然而起。
时宁这段时间的主动,该不会是……
但这太难以启齿,他问不出口。
训练是傅问舟康复的必经之路。
只有将他的上半身和右下肢训练到常态,才能安装假肢,平稳支撑,进而行走。
这段时间,廖神医一直在忙这件事。
幸好来了个穆九。
廖神医对穆九是赞不绝口:“穆九那小子,可真是个设计天才,我需要什么,只要说个大概,他不但能意会,还能给做出来。”
说话间,就到了由药房改造的训练室。
穆九和晋安早已恭候在此处。
廖神医一声令下:“穆九,你来给二爷讲解展示。”
“是。”
穆九刚要开始,温时宁和香草听闻后也跑了来。
晋安脸上脖子上都有抓痕,喊了声二夫人后,讨好地朝香草笑。
香草瞪他:“哼!”
温时宁瞧着小夫妻的互动,有些好笑,又有些难为情,索性快步走到傅问舟身边。
“二爷。”
傅问舟握着她伸来的手,温柔一笑:“时宁回来了。”
“嗯。”
温时宁秀眉一蹙,“二爷脸怎么有些红?”
说着,她忙伸手去探他额头。
傅问舟下意识看了眼廖神医,脸更红,拉着她道:“我没事,我们一起看穆九演示吧。”
温时宁见廖神医也在笑,笑的奇奇怪怪的。
想来问题不大,那就先看演示吧。
穆九指着五尺左右高的木架道:“这个叫木杠子,主要用于二爷训练双臂力量。”
说着,他双手抓住顶端木杠,做了套‘下把’动作,也就是双手带动身体,引体向上。
‘杆子会’原是民间的一种表演形式,表演一般分为‘上把’、‘中把’、‘下把’三种。
杆子高手一般臂力惊人,在表演时,能上下翻飞,左右旋转,令人眼花缭乱。
谁能想到,廖神医居然把它引用到了傅问舟的恢复训练上来。
穆九又道:“此杠与普通的木杠不同的是,它能调节高度,方便二爷更好使力。”
调节的机关,就是他设计的。
接着,是平行杠。
由单木杠延伸而来,方便傅问舟练习站立。
还有配合练习腹肌的木马,专门搭建的斜坡道等等。
现场众人,无一不称赞。
温时宁更是把廖神医夸上了天。
“师父简直是巧夺天工,智慧非凡,莫不是鲁班大师再现?”
廖神医呵呵笑:“都是穆九手巧。”
穆九不好意思地挠头,“若不是廖神医神思妙想,就我这木头脑袋可做不出这些来。”
温时宁眼眸温热,“总之,谢谢你们,有了这些,二爷肯定能站起来。”
廖神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傅问舟,对温时宁道:“放心吧丫头,为师一定还给一个绝世无双的二爷。”
温时宁咚咚点头:“嗯,我相信师父,也相信二爷。”
廖神医又故意激傅问舟:“训练很苦,二爷可有信心?”
事到如今,傅问舟哪还有什么退路,也不需要退路。
他郑重的道:“必不负诸位苦心。”
再难再苦,也比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踽踽独行的强。
他和温时宁的手,不自觉地紧握地一起,迈向新希望的决心又多了几分。
当晚,亲亲仪式后,傅问舟忍无可忍,还是问出了口。
“时宁……亲亲一事,是你给我的甜头,对吗?”
温时宁愣了愣,随之窝进他怀里低低地笑。
“就知道瞒不过二爷……是师父说,训练是个很艰苦的过程,怕二爷吃不消,得给些甜头,让二爷有盼头才能发挥出巨大的潜能来。”
傅问舟笑了:“好一个美人计。”
让他甘之如饴,心之神往,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愿意去闯一闯。
温时宁探出小脑袋来,眸光潋滟的道:“那二爷中计了吗?”
傅问舟哑声:“你说呢?”
话落,他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眼睛,鼻子,最后,难以抑制般吻上她泛着水光的红唇。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的动情又温柔。
温时宁被他亲的意识有些发懵,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像是飘忽在云端里。
不知过了多久,傅问舟才停下,那双湿润的眼眸凝视着怀里的人儿,声音哑的几不可闻。
“时宁,叫相公。”
温时宁心跳如擂,被蛊惑般双眼迷离地乖乖叫了声:“相公。”
随之,她的身体又被束缚进了他的怀里,未尽的言语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
月色如银,唇舌相绕,如艳舞飞蝶,人间喜乐尽在此刻。
……
翌日。
楚砚携母柳氏到达芜县。
县令接到消息,安排了极其隆重的迎接仪式。
楚砚本就不喜这些,脸一沉,县令就知道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忙将后面一些华而不实的流程取消,将人恭迎进县令府。
一番寒暄,得知楚砚此行主要是奉令探望前云麾大将军傅问舟时,县令不由感慨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堂堂大将军如今沦落成这样……虎落平阳被犬欺,令人唏嘘啊。”
楚砚一凛:“出了何事?”
县令见他有兴趣,忙将卫芳一案细细道来。
听到温时宁被设计陷害,差点名声尽毁时,楚砚神色冷厉,握住茶盏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节节发白。
柳氏更是直接跳了起来,破口大骂。
“这世上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还有没有王法了!那二夫人是何等至纯至善之人,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姑娘,连她都害,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天理不容!”
县令忙赔着笑道:“老夫人息怒,此案已经在审理中,一定会给二夫人,给百姓一个交代。”
待县令说完,楚砚冷冷道:“此案县令大人打算如何判?”
县令心中揣测着他与傅问舟之间的关系,眼珠子溜溜转道:“此案较为复杂,那卫芳给刘二下药,是为玷污二夫人名声,并因此差点致刘二死亡……但刘二又被救活,二夫人也没有……”
“砰!”
县令话没说完,楚砚手里的茶盏便飞身落地,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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