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莨脑袋往后仰了下。
见姜止的眼神又瞄了下玉瓶,不动声色将它拿远了些。
不知为何,他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王妃不仅爱吃点零嘴,好像对酒也有点兴趣。
他轻咳了下,“了解我什么?”
姜止看向他,眨着无辜的水眸,“殿下的过去,我想知道。”
“想知道你过去生活的地方。”
“想知道与我没有相遇前的你,是如何模样,以前也是如此的性格吗,这些我都想知道。”
顾莨不知道她这些话从哪里学来的,他居然有点相信了。
“好。”顾莨道,“明日,我去上朝,你可在宫中等我。”
这一夜,凉王府的主人都很晚回去。
除了在暗处的侍卫,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殿下被王妃拉去了逛夜市。
其实呢,也不能算夜市。
是王妃她从春酌楼出来后,怎么样都也不肯上马车。
她说很久没有看过这般的热闹,想要从这头,走向那头。
凉王似乎很想要将她一把拎起,但却被她握住手腕。
“我们一起走吧。”姜止道。
逛街这种事情,总要人多才有意思的。
顾莨是想要拒绝的。
但他一低头就见到姜止俏丽的脸颊通红一片,双眼荡漾着星光,这是......醉了?
她才喝了一杯而已。
顾莨忽然想看她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只是走过去?”他低声问。
姜止狠狠点头,看着很是清醒。
“好,”顾莨退后一步,“你往前走,我在身后。”
姜止抬头,看了看四周,笑意加深,“跟紧我。”
而被晾在一旁的侍卫就这样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大街前方去。
他们的王妃步履轻盈,他们的殿下双手背后,悠然的跟在王妃身后。
一青一玄的身影渐渐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清晨。
韩大夫正在仰止院中,练习一套新锦法,清怀就抱着一堆物件过来。
他将这些东西摆放在桌上,一下摆满一桌。
韩大夫收了手,走过去,“这是?”
“昨晚王妃给你买的。”清怀面色复杂,“殿下让我给您送过来。”
韩国大夫乐了,“我瞧瞧,我瞧瞧。”
桌上琳琅满目,关键是还有一盒烘肉铺。
韩大夫这个小老头拿着肉铺开心得转圈。
“这个好。”
清怀见他乐得合不拢嘴,提醒道:“韩老,拿人手短。”
清怀昨晚没当值,听说是跟着殿下出去的那些侍卫,个个都得了一盒烘肉铺当宵夜。
若是普通的肉铺便罢了,偏偏是孙二娘家的。
那家的肉铺很是热闹,每次都需要要排很长的队。
就不知这队是王妃去排的,还是......
清怀想起顾莨早上让他去送东西时的神情时,他决定,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姜止跟着顾莨去了皇宫。
他去了朝堂,交代她老实等他。
成功进宫的姜止,自然是要去找闵又想。
根据白晓堂打听的消息来看,闵又想被分到皇宫的云深庭洒扫。
那地方并非寝宫,只是最北的一个偏院,侍卫也不多。
姜止直接往北面而去。
途中遇到不少巡防侍卫。
不过,她有着凉王妃的头衔,自然是无人敢阻拦。
姜止倒是绕了不少的路,一时有点找不着地,但越是往北走,嘲讽的声音越是逼近。
“阿财,你说说你,好端端的干嘛非得去得罪端妃。”
“光有骨气可不行,你可是要有那条命。”
“即使再有骨气,也得认命啊,你就是一辈子在掖庭的命。”
“就是,要不这样,你从我们的胯下钻过去,我们就不打你了。”
“如果不,那就不能怪我们了。”
姜止提着裙摆,快步前去,只见一远处跪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
那个少年垂头的跪在地上,将地上一点点的擦拭。
他身后都是比他年纪大的太监。
其中一个最为瘦小的小太监走过去,一脚踢在少年的腹上,少年被直接踹倒在地上。
小太监怒喝:“快擦干净点,张公公会来检查的。”
“要是我们被罚,拿你是问。”
“真是个硬骨头。”
几个小太监,见到姜止,不知如何称呼,只知道立马跪下。
“参见......”
“凉王妃。”姜止补充道。
“参见凉王妃。”
姜止扫视了几个小太监一眼,声音冰冷,“他犯了何事,至于如此对他?”
太监个个低着头,小声道:“他得罪了端妃。”
姜止冷嗤一声,“得罪端妃,自有端妃定夺,不是你们想欺辱就欺辱的。”
几个小太监逃走。
她缓缓蹲下身子,目光上下打量着少年。
她确定,面前的这张脸,跟白晓堂给她的画像一样。
姜止低声问道:“你是闵家的闵又想?”
闵又想目光一顿,牙关咬紧,下意识摇头。
见状,姜止又道:“你哥哥叫闵想?”
少年再次沉默。
“你想活吗?”
少年被姜止的这句话刺痛,抬眸看向姜止。
简单几句话,让少年的心起了波澜。
他斩钉截铁道:“我想活着去见我哥哥。”
姜止起身,扶起少年,往前方的凉亭去。
姜止将三张画递到闵又想手里,纸上满满都是复杂的标注。
“小时候在闵家是否学过围棋?”
闵又想立马点头,“学过。”
姜止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刚被踹过的污迹。
他的脸上,手臂,还能若隐若现的看到被人折磨的痕迹。
她的嘴角微动。
闵又想拿着画的手顿了顿。
两人对视一眼,他的眼神格外的肃穆。
“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
“我要活着出去见他。”
“若是想活着出去见他。”姜止道,“就将纸上的东西全部悟一遍,全部熟记,复现,最好旁人知晓你会围棋,但是莫不能让旁人知晓这画。”
“宫里的人,知道你会围棋的人越多越好。”
“这段时间,你且隐忍着。”
闵又想将手里的画藏在衣襟深处。
“谢谢,凉王妃。”
姜止先一步离开。
身后,少年的目光注于她,久久不曾移去。
或许,是他家族灭门,被拐卖后又遭此处,无人再记得他真正的名字,在外他只是化名阿财的一条狗。
今日有人坚定的告诉他,他是闵家的闵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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