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购买铁器的是北狄人吗?”皇贵妃露出一个笑容,“上次在太后寿宴上,那个卫琢就已经当上了新皇帝,现在顾莨手里不仅有白虎军,还得了铁浮屠的兵权,若是卫琢真的挥兵,难道顾莨不会出兵?”
皇贵妃大致也是猜到卫琢的出现跟自己儿子脱不了干系,为了让他地位巩固,她如今只是顺手推了个舟。
——
几缕残阳隐隐照进刑部牢狱。
文相语安静的靠在残破的泥墙,矮矮的,充满着压抑。
他衣衫整洁,并未有受刑的痕迹,因为他一进刑部就对所有罪状供认不讳。
现如今的审理结果已经交给了皇帝手里,只等着最后的结果。
“吱呀一”
牢狱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道长长的影子照映在地上。
文相语动了动脑袋,掀起眼皮。
文相语神色从容,不意外的笑了笑,“凉王殿下,你还是来了。”
顾莨踏入牢房,眼神随意的扫了眼四周。
文相语毕竟是朝中要员,给他的环境自然不会像其他罪人那样的脏乱差,地上放了张书案,铺了张床,干干净净的。
“环境还挺不错的。”顾莨道。
文相语弯下眸子,“你都知道了?”
“自然。”顾莨抱胸,“你想用那副画告诉我的事,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文相语眸光动了动,片刻后若有所思看着他,“殿下真的清楚吗?”
顾莨走上前,“顾许为夺帝位勾结北狄,顾沅现也与北狄勾结,为夺储君之位,这些,本王比你还清楚。”
顾莨毫不客气的直呼两人的姓名,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
文相语咬牙,“可你没有证据。”
“是。”他坦率承认,“若本王有十足的证据,本王自然不会来见你。”
文相语面色终于平缓,“殿下就怎么肯定我手中有证据?”
”自然不止你。“顾莨道,”镇远侯和广德侯手里都有。“
顾莨冷哼一声,“他当年为夺取帝位,暗害先帝,死守北境所有将士无一幸免,死伤无数,后又将本王送去北狄,以显两地之好,这其中的用意,难道你不清楚?”
文相语张口问道:“你为何不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你以为呢?”他道。
文相语垂眸,思量片刻,再道,“是啊,这些他大可以将罪责全部推到我们身上。”
他恍然大悟,明白了顾莨的用意。
“所以你想让他尝到当初那些将士们孤立无援的滋味。”
“让他孤立无援的不是本王,是他自己的猜忌。一直以来都是。”顾莨语气明显加重。
文相语咽了咽口水,“所以,现在该轮到我了。”
顾莨转过脸,墨玉般的眸子瞧着他。
“我这些年,小心谨慎,就连皇帝都抓不到什么把柄。”文相语轻叹一声,“可惜啊,我的侄儿太心急了,妹妹也太狠心了。”
他原本以为还有希望,直到有不明身份的人从北狄收购铁器,皇贵妃便送了几封信件给他。
他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妹妹是想要让他认下所有罪责,可她知不知道皇帝最不能碰的逆鳞就是私通外敌。
因为,皇帝就干过这件事,现在她的儿子也干了这件事,她要他儿子在这件事的路上,走得顺畅点。
“弃车保帅。”顾莨道,“皇贵妃是个聪明人,瑄王,忠靖侯,楚亲王他们都是顾沅的人。他用了同样的手段,勾结北狄,她又何尝不清楚?”
“她瞒了我许多事。”他无奈道,“就算我死了,她也有能力保住她与她的儿子,她受宠并不只是因为我这个兄长,我不清楚她还有什么手段,但是毕竟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我并不想要她过得不如意。”
“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并不是你们文家的嫡女。”顾莨语气淡淡的。
文相语眉心一跳,”什么?“
文相语从未想过这个结果,他难以置信的再次询问,”你说什么?“
“她压根就不是你们文家的女儿,”顾莨道,“顾沅也不是你的侄儿。”
顾莨简单的两句话让文相语脑子瞬间混乱。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两句话的杀伤力,可事实就已经摆在他面前了,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想知道他们分别是谁的孩子吗?”顾莨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
“不必了。“
文相语已经不在乎他们到底是谁的血脉,就因为他们没有血亲,所以他们可以心狠成如此。
也难怪了,兄长和儿子间选了个亲的。
文相语苦笑一声,”殿下愿意告知这些,臣不甚感激。”
他被迫为了她的亲儿子卖命,就这样将自己抛之脑后,既然如此,他便添点料吧。
“凉王殿下,”文相语挑了挑眉峰,“皇帝当年送给北狄五两黄金和二十万粮草的原始文书是已被销毁,但我在户部的旧日的账目中留下了痕迹,若是有心发现,定能找出当年的黄金和粮草去向。”
“至于顾沅的,他怕是用其他方式与北狄交易,但他也迟早露出马脚。若是殿下能让裴商祷得到尚书之位,那你要的证据就不远了。”
顾莨微微抬眸,“裴商祷?“
他有点犹豫着此人的名字。
“不错。”文相语道,“他在我手下当值,是个可造之材,若是殿下与他能联手,自然会事半功倍。”
“那你呢?”顾莨侧目,“你的条件是什么?”
文相语冷哼一声,“皇贵妃都直接将我供出去,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待我的女儿,更何况与她并无血缘关系,我想请殿下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的文衍燃,我是我唯一的孩子,她来到这个世上就已经很苦了,所以我恳请殿下替我照顾好我的火火。”
顾莨瞥了他一眼,“你为何觉得我会帮你,我又不是替人养孩子的。”
“你若是不肯答应我,“文相语肯定道,”是不会来牢狱中见我的。“
顾莨笑了笑,”我不能是来笑话你的吗?“
文相语沉重的摇摇头,”殿下是不会浪费这个时间的,火火生来就与常人不同,对于官场之事更是一窍不通,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我不求任何,我只想殿下留她一命,我愿意写下文书,用作往后殿下指证的证据。”
顾莨沉眸,“本王答应你。”
文相语眼神闪过一丝谢意,张口欲说。
顾莨从袖口中抽出来纸张和笔墨,放在了桌上,示意他可以写了。
文相语见他早有准备,愣了愣,后苦笑了声,“殿下好谋算。”
“过奖过奖。”他笑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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