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黑色小西装,踩着黑白拼色高跟鞋,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脸上画着淡妆,走进来的时候,一阵淡淡的香水味跟着飘了进来。
她身后,一名身穿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站在门口,可能是她的助理,或者是保镖。
反观元宵,只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色的宽松针织衫,脸上没有丝毫化妆品的痕迹。
她们站在一起,是完完全全两个世界的人。
因为曾经站在门口远远地瞧见过她一眼,所以这次见面,元宵没有太过激动的情绪,她也没有起身说点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母亲一步步走过来,把手上提着的包放到桌上,坐到她对面。
华欣打量了一圈店里的装饰,转而微笑着对元宵说,“这里挺不错的,是你小男友的房子?”
那熟稔的语气,仿佛她知道元宵很多事情,多年的分别隔阂从来不存在一样。
如果是很早之前的元宵,她可能会直接爆发,把对面的女人赶出去,大骂她一顿,然后自己嚎啕大哭。
可是现在,她不会这么做。
充满磨难的生活,总会让人迅速的成熟冷静下来。
“对。”
“他对你好么?”华欣语气随意,好像真的像是母女在闲话家常。
“肯为我用心的人,总比不为我用心的人要好。”元宵终究还是没忍住,刺了她一句。
听到元宵的话,她轻轻叹了口气,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柔色,“如果你希望这样,我可以弥补。”
“怎么弥补?把我认回去,然后让我享受来自把我抛弃十年的母亲的母爱么?”
“圆圆。”华欣的声音带着哀求,“我有自己的苦衷。”
元宵嘲讽的笑了一声,“我知道,我性格不好,而你不能带着拖油瓶惹你的丈夫厌烦。”
华欣没有说话,只是用哀愁的眼神看着她。
“那你很厉害,找了三任丈夫,竟然都是一样的性格。”
华欣的表情微微僵住,她显然并没有料到元宵会知道她的信息。
但很快她就调整了情绪,诚恳道:“圆圆,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每次结婚的对象,他们的家庭都很复杂,对我的要求也格外的苛刻。我嫁了三次,可是这些年,我没有除了你和你姐姐以外的孩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元宵沉默。
华欣吸了口气,继续道:“就连你姐姐,也不是一直跟着我,她二十二岁就嫁人了,我们很少能够见面。除了最开始的那个男人,后面的两个连我见女儿都不愿意。”
“但她至少名义上是你女儿,而我,连名义上的都不是了。”
薛酒当时确实没有说的太过清楚,可她又不是傻的,她妈的本名是容华,而不是华欣。
华欣只有一个女儿,当然不会是她。
华欣垂下眼,“有污点的女人,是嫁不进豪门的。我可以丧偶,可以离婚,但是我前夫绝对不能是个拐卖人口的罪犯。”
她的话说完,仿佛失去了力气一样,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元宵也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说她自私?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既然能够成为谚语,自然不止是说着好听的。
古往今来多少对夫妻都验证过了,他们家,也不过是其中一对而已。
“既然怕我爸的存在脏了你的名声,那你就该和以前一样,跟我保持好距离,毕竟他再不好,我也是他女儿。”
华欣扯动了一下嘴角,脸上露出似喜似悲的表情,“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在乎别人的想法了。我的丈夫们都死了,我拥有很多财产,我终于和他们站在了同一个层次上,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指责我的不是了。”
元宵突然觉得有些荒谬,又有点可笑。
很多人,努力奋斗十年,可能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而她母亲,用了十年时间,通过攀附一个个男人得到了一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真的是个非常成功的女人。
可她的成功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元宵不想听下去了,不想听她的歉意,也不想知道她有多少不得已。她将目光移开,看向其他地方。
“别说这些了,跟我说说我姐怎么死的?”
提起大女儿,华欣脸上的难过格外明显,她慢慢的开口道:“她丈夫姓齐,是第一任丈夫世交家的小儿子。”
听她说出第一任丈夫这几个字的时候,元宵心里百味杂陈,但她并没有打断华欣的话。
“她嫁过去不久,我丈夫就过世了,后来我又改嫁,那之后我们很少能够见面,只是偶尔在什么场合碰到了能说上几句话。”华欣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神带着些怀念,“她总是跟我说过的很好,可是我一直都知道,她的那个丈夫是个花花公子,时常带着女人鬼混,她怎么可能过得好。”
看着华欣脸上的悲痛,以及言语间的悔意,元宵忍不住想,如果她姐还活着,可能眼前这个人就不会来寻找已经被丢弃多年的小女儿了。
“后来呢?”
“后来……”华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后来我听到她怀孕的消息,但是很快,那个孩子就被她丈夫的情人给弄掉了。我不知道你姐姐这些年得了抑郁症,也没有能够陪在她身边,不知怎么,她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元宵感觉自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原来,那些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剧情,也会发生在现实中么?
情人,抑郁症,自杀……
印象里,十八岁的姐姐处处拔尖,性格开朗,好像能轻易讨人喜欢。
她曾经羡慕过,嫉妒过,而今,也只剩下一声唏嘘。
华欣坐直了身体,对她说,“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现在来找你,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其实并没有,我只是失去了一个女儿,所以想要找回失去的另一个女儿罢了。”
是么?
元宵抬眼看她,她没办法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丝毫异样的情绪来。
华欣拿起了包,站起身,“我只是想看看你,和你聊聊。”
她已经转身要走了,元宵才开口,“我现在过得很好。”
华欣脚步顿了顿,“那我就放心了。”说着转过头,“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么?”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华欣脸上带着笑走了出去,一直站在门口的男人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一直到上了车,华欣才从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她两指夹着烟,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替她把烟点燃,然后她重重吸了一口。
车子缓慢的行驶出去,车厢里始终安静无声。
半晌,华欣的声音才响起,“这孩子的性格,还是和当初一样。”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沉默着,伸出双手替她按压肩膀。
“不过倒真是我的女儿,找个小男友都是薛家的。”
正在替她按摩肩膀的男人轻声询问,“他们的关系似乎是保密的,您这样戳破会不会让她误解?”
“误解什么?作为一个关心女儿的母亲,我关注她的人际来往有什么不对么?”似乎觉得自己语气过于强势,她又放缓了声音,“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他们总有这样那样的目的。你说,薛家的那个小子,看上了她什么?”
男人知道,对方并不是真的想要从自己口中得到答案,所以一直保持着安静。
华欣吸了口烟,嗤笑了一声,“可能那些公子哥儿们,就喜欢从泥土里长出来的小花。但也只会是玩玩而已,迟早会腻了。”
身旁的男人想了下,才道:“真到了那天,那位薛警官应该不会做的太过分。”
显然,他也是认同华欣的想法,但他又觉得薛酒人品应该还算不错,至少不会像圈子里一些人一样,玩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时声势浩大,最后散伙了却闹得难看。
毕竟,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阶级,不是你不在乎,就不存在的。
“她迟早意识到现实的残酷,最后乖乖回到我身边,听我的话。”华欣低声喃喃道,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来。
华欣的这次突然到访,还是影响到了元宵的情绪。
这一下午她什么都没做,直到天黑,她才回过神来。
想着一会儿薛酒估计就会过来,厨房那边还有十几只螃蟹,她把脑中纷乱的念头挥去,这才起身去了厨房。
她把螃蟹分出几只上了蒸锅,另外的则收拾干净用刀剁成了块。
螃蟹吃法并不繁杂,清蒸最能保持原味,香辣蟹则是最下饭的。
起锅热油,把切好的葱姜蒜倒进锅里,加入花椒大料和一把干辣椒一起翻炒,炒出香气后再加一勺豆瓣酱,直至锅里炒出红油才将螃蟹倒进锅里。
大火翻炒两三分钟,这时候倒点海鲜酱油提味,再放盐、糖和料酒。
再炒制几分钟,撒上葱花就出锅了。
薛酒才从外面进来,顿时一股呛人却又格外鲜香的辣椒味道从厨房飘出来。
他门口经历了一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里转变,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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