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8章 小人愿招
颜末没见过阴账册，只有拿到大堂上去让郑主薄认。
于是两组人马又分别回到了偏堂和大堂，昭姐儿伸长了脖子探看大堂上的情形，在看到郑主薄将账册拿在手里，极为认真的查看后，她跟着紧张到不行。
“大人，这就是那本阴账。”
随着郑主薄的声音在公堂上炸开，黄祖越当即反对，“不，不可能，这不是阴账。”
“黄大人，属下虽然没见过阴账，但你这上面记录的与那些粮商交易的日期与款项，都与属下暗中记录无误，事到如今，你怎能还要狡辩？大人，请明鉴，卑职可以保证，这就是那本阴账。”
郑主薄说得信誓旦旦，宣瀚扭头看向黄祖越，“黄大人，都出示了这么硬的铁证你还不认罪，看来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粮商们给本钦差请上来。”
“是，大人。”
粮商，粮商也被请来了？黄祖越震愕的盯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当看着几个与他有过往来的粮商走进公堂大门的时候，黄祖越仿佛看到悬在自己头顶上的刀已经开始坠下了。
“草民等拜见钦差大人。”
进来的粮商统共有五人，从黄祖越难看的脸色来看，应该全都是认识的。
“相信你们也知道被请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都说说吧，你们与沙坪县令黄大人是什么关系？”
几个粮商先是左右看看同行，然后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到黄祖越身上，就是没有人先开口。要知道卖税粮是犯法的，买税粮也犯法啊！
这五个人当中就有汪记的粮铺的汪北全和南家的邵掌柜。
因为来前东家有过交待，所以邵掌柜首当其冲带了个头，“回大人的话，因为今年粮价尚好，草民便想购买一批粮食备着，但在那些粮食大户手上买不了多少粮食，便听人提议可与官家做生意。草民原也是不相信的，可没想到官家真的出了契据卖粮与草民。”
说完，邵掌柜就将契据拿出来呈了上去。
见邵掌柜招了，紧接着汪记的汪北全也开始交待，“草民是汪记粮铺的掌柜，这几年乡绅地主手里的粮食是一年贵过一年，草民也是无意中知道县令大人在出售税粮，而且价格要比乡绅地主家的粮食便宜，是以这几年草民都从县衙这里收购粮食。”
汪北全的声音越说越小，他将县令黄祖越出卖了，更不敢斜眼看他。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有，已经容不得黄祖越狡辩了。此时的黄祖越脸上一团死气，心像一根绷得紧紧的弦，似随时都有可能断掉似的。
公堂上的另外几个粮商也陆陆续续交待与沙坪县衙的税粮交易，事实摆在这里，宣瀚挥手示意让几个村民都下去，留下几个买卖税粮的当事人。
公堂徒然公旷起来，也静得让人心生恐惧。
“黄县令，你到底是认还不认？”
黄祖越绝望的朝门口望了一眼，师爷被擒，消息也就没传到知府那里去，遑论他来救自己。徒然在公堂上跪直了身子，“大人，下官都是一时糊涂才做下的错事，还请大人宽恕。”
总算是认了，认了就好，那些个粮商也就没必要继续留下作证了。
待那些个粮商走后，宣瀚双手交叉轻轻靠着桌案，眼神危险的看着黄祖越，“你不过是个区区的县尊，可不敢做出这么大的事来，黄县令，你是不是还有没有交待的？”
黄祖越惊讶的张着嘴，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上首的钦差大人又道：“我现在给你主动坦白的机会，要是有人抢在你前面交待出来，那功劳就是旁人的了，本钦差承诺，这功劳可以将功折罪。”
可以将功折罪，这诱惑可挺大啊！
熟知内情的捕头王千和师爷率先就忍不了了，在生死前程面前，也顾不得惜日什么狗屁交情和义气了。二人纷纷抢着发言，师爷说：“钦差大人，小人，小人愿招。”
“小人也愿招。”王千紧随其后。
宣瀚掀唇笑了，黄祖越则重重的闭上了眼，听着师爷开始透他的老底，“每年县令大人卖税粮得到的银子，大部分都孝敬给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得了好处才一直放任县令大人知错犯错。”
“是，每回卖税粮，都是小人负责押运的。”
“今年之所以过分的增加税收，实在是知府大人的胃口越来越大，县令大人不得不铤而走险。”
师爷一句话，算是彻底将知府大人给拉下了马。
他和钦差卫队一直留在沙坪县，想来那个知府大人不可能没有动作。拿眼斜向一旁的贺风，贺风拱手说道：“今日的确在县衙附近抓到几个可疑人员，虽然没有证据，但人还拘着。”
“带上堂来，叫师爷他们好好认认，看看是不是熟面孔。”
“是。”贺风的人抓到三个，全部带上公堂后，师爷和王千辩认过后，都指出其中一个他们认识，正是知府衙门里的一个捕快。
那捕快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你干什么了，就要本钦差饶你的性命？”
捕快惶恐不安，却没接钦差大人的话。
“你若不言语，那本钦差就只能让人把你们知府大人请来，让他亲自接你回去。”
捕快吓得不轻，“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贺风往那捕快身上踹了一脚，“说清楚，你在外头鬼鬼崇崇想干什么？”
捕快闻言，极不自然的朝黄祖越瞟了一眼。
黄祖越懵了，又关我事？
“是……是知府大人知道钦差大人今日升堂，特意派小的前来打听动静。”今日升堂是他临时决定的，而知府那里之所以知道得这么快，那么就是一早就派人盯着驿馆的动向才是。宣瀚习惯性的敲着案台，脑子在飞速的转着。想到这里有什么动静儿，一早肯定也都传到知府那里去了。
“贺风，将这几个人都暂时关起来，带下去吧。”
“是。”
这几人一走，堂上就余下沙坪县衙属内的人，宣瀚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案面，每敲一下都深深的敲进众人的心里。
“黄县令，知府大人这会儿都没来，往后也不会来了，你要想清楚，你是想自己抗下所有的罪责呢，还是想有人替你分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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