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男人想掐晕女人再慢慢收拾时,有人已经悄无声息的靠近。
木棒带着风声打过来,狠狠敲在那男人的后脑勺上。
猛击之下,那男人脑袋瞬间就鲜血淋漓,但他还没有晕,想回头看清楚是谁对自己下黑手。
可他才一扭头,徐二瑞又是一棍挥出,这一次,那男人连话都没有说出来,扑通一声就倒在旁边。
女人正被掐得眼冒金星,突然感觉脖子被松开,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原本压着自己的男人脑袋冒血的倒地。
模糊视线里突然出来两个男子把她吓一跳,但经历过太多事,这惊吓也只是短暂惊愕。
“多谢……多谢两个……”她咽喉疼痛,声音愈发嘶哑。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男孩子颤抖着喊道:“真的是春凤姐!”
“嫂子!”
女人受惊般猛然抬头看过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你是小满?”
她离开徐家村已经两年,那时候小满才十三岁。
现在眼前……瘦瘦小小的孩子长高长壮了。
小满使劲点头:“是我,嫂子!”
徐二瑞刚才也认出女人是谁,他惊讶道:“春凤嫂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你们怎么也在这?”春凤只感觉自己一言难尽,小满怎么也出现在村外。
小满一指山上:“我们就在山上!”
春凤眼中充满希望:“你们……你哥……”她不敢再问。
小满点头:“我哥好着呢!”
春凤黑瘦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甚至还有一丝潮红羞涩。
可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旁边被打倒的男人还在抽搐着,好像要醒过来了。
小满道:“嫂子,快跟我们走,别再回村里!”
春凤没有动,她看着小满和徐二瑞道:“你们去外面等等,我刚才的裤子被扯烂了,要收拾一下!”
小满和徐二瑞这才反应过来。
春凤嫂子被欺负,他们只看到衣服被扯破了,现在嫂子提醒,赶紧爬出水沟在外面等。
徐二瑞刚才情急动手打人,这时候手还在抖,出了水沟忙道:“小满,那人怎么办?”
徐二瑞和小满是埋过死人的,还用大粪解过尸毒,已经不是昔日村里那单纯孩子。
只不过情急之下打人是一回事,要杀昏迷不动的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不灭口,要是知道山上有人居住,被人找来肯定会有麻烦。
小满摸摸腰上的柴刀,绷着脸咬牙:那人欺负嫂子,必须死!
他想到自己早就发现有人在自家老房子里搭窝棚,就没有想到会是嫂子回家。
幸好昨天晚上江婶子来了,还说嫂子危险,若是嫂子真的出事,自己要悔死。
无论怎样,那人必须死!
就在小满下定决心时,水沟里突然响起一声短促惨叫。
外面两人一激灵,赶紧翻进水沟。
面前已经没有昏迷男人,只有一具头上开洞的尸体。
春凤放下手中还粘着脑浆的石头,恨恨看向那人:“这人是那些劳工里的头,要是他醒过来就麻烦了。”
军营收揽了一些流民干活,这人就是流民里领头的,他身边还有几个朋友,要是被他醒来,又看清小满和二瑞,以后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小满满眼惊骇看向春凤:“嫂子,你以前连鸡都不敢杀的。”
春凤露出一丝苦涩:“因为那时候有你哥!”
小满默然,大哥身体还好时,一力顶天,大家躲在他身后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管的。
这里不能再留了,春凤不再回村,反正那个窝棚里除去一张草席就只有一个破瓦罐,她的所有家当都在身边。
春凤找到自己那个被丢在水沟里的布包。
男人尸体也不能留下。
小满和徐二瑞已经有处理尸体的经验,两人抬起死人顺着水沟走,春凤踉跄跟着,很快三人消失在茫茫树林里。
两个时辰后,三人出现在老云崖的山头。
春凤越走越快,她以前刚成亲时,跟着徐大柱也来过自家炭棚,知道这条路。
就在炭棚屋角出现在视线里,春凤浑身力气仿佛都没有了,双腿发软,抓住身边树枝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徐家村被烧,她以为徐家人都逃荒去了,于是就在废墟中等待,心里想着哪怕死也要死在徐家。
经历了那么多,什么情况都想到了,就没想到人就在自己身边。
从死到生,巨大的惊喜让她干涸的眼睛泪水滚滚。
小满和徐二瑞默默跟着,这时候也是眼睛干涩,这一路春凤嫂子已经哭了几场,等会还不知道大哥和爷奶受不受得了。
就在春凤踏上屋前石坝时,小满奶正从屋里端着一筐豆角出来。
她一眼看见突然出现的女人,呆立片刻,昏花的老眼才认出人来:“春凤,春凤是你吗?”
“奶!”春凤扑通一声跪下,红肿的双眼热泪盈眶。
小满奶嘴巴动了动,想说话说不出来,身子有些摇晃站不住,手中的豆角也撒了。
春凤赶紧起身扶住她:“奶,你坐下,别急!”
小满奶终于出声:“傻闺女,你怎么又跑来了!”
“奶,这里才是我家呀!”春凤声音沙哑得吓人。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然后就是扑通一声跌落声音。
大家忙看过去,却见徐大柱已经从炕翻滚到地上,正努力向外爬着。
“大柱哥!”春凤站在门口。
她想走过去,脚却像是粘住,想哭又哭不出来。
夫妻俩已经分开两年,四目相对,就这样呆呆的望着。
知道大哥跟嫂子有话要说,小满捡起打翻的豆筐,搀着抹泪的奶奶退出棚子。
在外面低声把自己在村外遇到嫂子的事详细说了,但水沟里被欺杀人却没有提,这是三人约好的。
小满奶哭着摇头:“真是冤孽啊!早知道她在村里,就该接上来!”
棚子里,徐大柱死死盯着春凤,咬牙:“你已经嫁人,就该好好过日子,跑过来做什么,是来看我死没死吗?”
春凤已经稳住情绪,走过去扶他:“你答应过我好好活着,怎么瘦成这样了?”
徐大柱推开她,举起手:“你走,我说过,你再来徐家我就打死你!”
春凤一改自己以前说走就哭哭啼啼的,直接把头伸到他跟前:“打吧!你打吧!打死了,正好把我埋在你身边!”
徐大柱高举着手却不能落下。
他的目光落在春凤脖子上,像是被马蜂叮了一下,瞬间急道:“你脖子上的伤是哪里来的?还有这些……”
春凤这才想起山下发生的事,赶紧遮住:“没什么,不小心碰到的。”
除去脖子上那些伤,徐大柱还发现春凤双手满是瘢痕,一根小手指断了一截……
以前羞涩白嫩的小媳妇憔悴得不像样,本就单薄的身体更是如同纸片。
他心痛如刀绞,举起的手在妻子脸上轻轻抚摸:“你这个傻子!你怎么这样傻!
我现在是个废人,再也不能给你带刺泡儿回来,不能给你摘花戴,也不能抱你,跟着我你会吃苦……”
春凤终于是哭出来,捂住他的嘴:“大柱哥,我不要刺泡儿,不要花,我不怕吃苦,我只要你。”
妮妮躲在炕角被子后,手中的竹节人掉落,只呆呆看着爹跟那个陌生的婶子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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