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杜恭孝发现她眼底的纠结,还欲继续说时,秦洛杉立起手掌,眼中那些悸动烟消云散,只剩利益清算的冰冷:“你我之间,何必说得如此肉麻。”
“我需要你,你也需要秦家,这就够了。”
“多谢你从前多次出手相帮,我秦洛杉记得,依旧会报答。”
说到这秦洛杉的面色已经和缓。
说真的,就算杜恭孝不拉着秦洛杉面见冯神武,以她与他的交好,外界肯定要是议论纷纷。
如今冯济在太子与冯神武之间举棋不定,朝廷早就被搅成一团浑水了。
自己想独善其身,保持中立,注定是奢望。
只是她无法接受这样不提前告知就擅作主张的行为。
“告辞。”秦洛杉福身,转身往外走。
杜恭孝无措盯着她的背影。
走到门口时,见秦洛杉的脚步犹疑下来,像是有话要说,杜恭孝眼从失落慢慢又亮起来。
只见少女凝眸侧身,万分斟酌道:“之前用暗楼办事,我欠了不少银子,会一一补上,还有风起云落你可以带回去了。”
不是自己的人,秦洛杉用着总是不放心的。
说完她推开门,侧身走了出去。
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眼睫上,她被刺了下那般眯了下眼睛,脸却是亮白异常。
她略低了下头,关门走了。
屋子里一片死寂。
杜恭孝像被人打了一拳,明明是脸被打了,揪住的却是心,跌坐回席间。
良久他苦笑一声,白青来搀扶自己,他摆摆手拒绝:“……白青,我以为她会开心呢。”
杜恭孝脸上的苦笑越发明显,极轻极轻地叹一声:
“原来她从来就没把自己划入我这边。”
“她一直在防备我。”
杜恭孝说着,竟有几分失神,他发觉自己没有矫情的资格。
说真的,自己难道就全心全意信任秦洛杉吗?
杜恭孝很清楚。
和秦洛杉一样清楚。
秦洛杉出门后,见大家都在收拾东西预备回宫。
偶然遇到孙乐乐,夕阳余晖洒在她的圆脸上,衬得她有些迷惘脆弱。
“郡主。”眼下孙棣不在,还是可以同她说上几句话的。
“秦三小姐,”孙乐乐唤道,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很欣赏秦洛杉。
“郡主因何故在此郁郁寡欢?”
孙乐乐想说,却有些犹豫,闷闷低下头。
秦洛杉试探性开口:“可是因为王爷去边境领兵之事?”
孙乐乐沉默一会,苦笑声,眼眸盯住他:“你很讨厌我哥罢。”
秦洛杉当然没有说话,只是安慰地看着她:“郡主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想和一个人拉近关系时,需要的往往不是喋喋不休,而是闭嘴听就好。
孙乐乐:“我是有点担心他,他这个人打起仗来就不管不顾了。”
“从前,他打仗的时候还留点分寸,自从她死了,我哥就像变了个人。”
“谁?”秦洛杉问,
“阿灿。”孙乐乐看她,“其实有时候你们有点像。”
“但我说不出来,因为你们样貌是半点不像的,只是性格有点像。”
秦洛杉对孙棣这早死的女人没兴趣。
若是孙棣是因为那自以为是的深情,来透过自己看她,只能说对她,对自己都是种侮辱。
孙乐乐还在诉说着一些担心,过了一会儿发现秦洛杉确实在认真听,她明显心情好了些:“说来也只有你能这样陪我聊聊了,我絮叨得你烦了罢。”
她低下头,美眸闪过痛色:“洛杉对不起。”
她自然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为虎作伥。
秦洛杉摇头:“郡主都过去了,现在只盼王爷在边境一切都好。”
见孙乐乐眉眼微动,真诚和自己道谢。
秦洛杉眼中浮现出若有若无的讥笑。
假话罢了。
自己恨不得孙棣血撒疆场,尸骨无存。
“以后在京城有事就来找我。”孙乐乐抓住她的手诚挚道。
秦洛杉略思衬:“郡主,我还真有一事求你,太后叫我入宫,我倒是怕露怯,求郡主指点一二。”
“你要进宫见太后?”孙乐乐道,“正好我这里有一本五世班禅手抄的《大藏经》,你等回京我叫人送给你。”
“多谢郡主。”秦洛杉脸上多了几分喜色。
五世班禅是吐蕃(西藏)那边佛教的领头人物,听说有人出万金只为求一句手写祈福仍被拒绝。
孙乐乐一下送自己如此大礼,秦洛杉自然得记好了,日后慢慢还。
“我希望,你有时候能陪陪我哥。”孙乐乐攥着她的手不撒手,恳切道。
“他真的挺喜欢你的。”
秦洛杉眼波微动才要说话时,孙乐乐就心虚站起来:“就说这些,我先走了。”
坐了一天马车回京后,秦洛杉还未好好休息,就听自己的药坊出事了。
待秦洛杉赶到时,只见门口围满保护皇家的金吾卫!
秦洛杉走进去,只见一极明艳娇美的女子看她,好似一朵落在丛林中的白玉兰。
她嘴角挂上一抹讨好的笑,刚刚行完礼还未说话时。
那女子示意了眼身边的侍卫,他对准秦洛杉腿弯狠狠一踹。
秦洛杉立刻被人控制起来,被迫仰头看着那女子。
“你就是秦洛杉?”女子柔柔走近,“秦三小姐?”
此人知道自己身份!还敢如此放肆。
秦洛杉心头一沉,只怕地位要远高于自己。
她眼神四动,当眼神落到女子鞋面上的青鸾时,她立马匍匐在地:“臣女秦洛杉参见真源公主。”
这位就是冯济的二女儿,与冯神武同父异母的冯令月。
“哦?”女子面色不改,“你怎就知晓我是冯令月?”
“殿下您鞋面有青鸾神鸟,此乃皇家贵族才可用,况且您容貌娇美,洛杉在寿宴见过自然印象深刻。”
“呵呵。”冯令月笑得花枝乱颤,亲手将她扶起来,“你可比你那个哥哥识趣多了。”
她说着叫宫人带出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秦川。
秦洛杉瞳孔猛地收缩,因为她看到秦川一只手的指甲已经被人尽数拔掉,鲜血淋漓刺痛她的眼。
许是看到秦洛杉面上的僵硬,冯令月哈哈大笑起来,凑过去笑盈盈:“你家的药皂球我看着是个好东西,我要买下来,你大哥偏偏说这些早就定给别人了。”
她脸上的笑意愈浓:“你猜猜都定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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