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点头应是。
晚膳后,谢见微在廊下乘凉,毓秀抱着一个青花瓷盆走到她身边。
“奴婢差点忘了,下午夫人睡觉的时候,长公主府送了这个东西过来,是两个殿下亲手编了送给夫人的。”
谢见微坐起身,将水里的花环取了出来,两个花环重叠在一起,上头簪着的花还开的娇艳欲滴。
谢见微莞尔轻笑:“若是让长枝看见,她又要心疼了。”
“改日把咱们府上那几盆刚开花的牡丹给她送过去,贿赂贿赂她,可别对两个小崽子动手。”
花环可是做给她的,她自然要承担起责任来。
谢见微来回翻看着,爱不释手,“真好看……去抱一口缸来,放在里头养着,看看还能开多久。若是谢了,就依照以前的法子收起来,别弄坏了。”
“夫人放心吧。”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谢见微谨听薛家的要求,将薛近邑的祭礼办得十分热闹,还特意抬出了薛瑁亡妻贺氏的灵位,找了佛教大师来诵经祝祷,仪式整整持续了半个月。
薛瑁的名声也因此水涨船高,百姓都说他情深义重,对去世多年的亡妻和长子还能如此牵挂,实在是少有的好男人。
名声好起来的结果就是,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暗中盯上了薛府。
薛瑁虽然快过半百,可他保养得当,不仅身材没有走样,样貌也十分可观,最重要的是他两个男嗣都已经丧命,两个孙子一个在牢里,一个是半瘫,还有个尚且不知道能不能长到弱冠。
后院只剩一个年少色衰的夫人,若是现在把女儿嫁过去,运气好能留下一个孩子,运气不好的,熬死了薛瑁以后,也能舒舒服服地做薛家的大太太,岂不美哉。
虽然高门大户不会赌这个可能,但大有小门小户出身的,愿意来试一试。
孙氏防这些人像防贼一般,甚至不许薛瑁出门,不许他去祭拜薛近邑和贺氏,弄得他焦头烂额。
这天薛瑁背着孙氏偷偷出门,刚回府便被毓秀叫住,“老爷,少夫人请您去祠堂给先夫人上柱香。今日是仪式最后一天了,怎么说您也要去僧人面前露一面,否则外头会传您的闲话。”
薛瑁神色缓和,点点头便跟着毓秀到了祠堂。
谢见微站在靠门口的方向,一袭白衣安静又大方,薛瑁从她身边走过,温声道:“见微,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谢见微:“您先上柱香吧,先夫人等您这炷香应该等很久了。”
薛瑁从毓秀手里接过香,目光晦涩不太敢去看贺氏的牌位,他默默走上前,正准备将香插入香炉中,院外就传来脚步声。
薛瑁一回头,孙氏飞奔进祠堂中,直接从他手里夺走了香,狠狠砸在地上。
“薛瑁!你竟然敢背着我来给她上香!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这个骗子!负心汉!”
孙氏面容比之前更加憔悴了,脂粉都遮掩不住她的黑眼圈,眼神癫狂像疯了一般。
祠堂内敲木鱼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僧人尴尬的不知该作何动作。
薛瑁脸色青黑,一边躲闪一边怒吼:“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孙氏不管不顾,扑上前打了薛瑁两下,本来只是想撒气,鼻尖忽然窜进一股脂粉香气。
她脸上的肉不停颤抖,脂粉唰唰往下落,“薛瑁……你是不是出去找人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答应我不出门见那些人的!蟾儿才去了多久!你这样你对得起他吗!”
孙氏一把扯掉了薛瑁的外衣,几个香囊和香帕从他怀中落下。
谢见微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四面僧人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当场消失。
孙氏看着那些东西嚎啕大哭:“薛瑁你个畜生!你不是人!蟾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他才走了多久你就要娶小老婆,你对得起我吗你!”
薛瑁活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他涨红着脸去拽孙氏,咬牙切齿道:
“你看清楚这是哪里!还有别人在!你胡言乱语什么!这些东西都是那些人塞给我的,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上的,你说话别那么难听!”
孙氏恨不得撕了他,鬼才信他这些屁话,她脑袋一热,干脆什么都说了。
“薛瑁,你敢当着你薛家列祖列宗的面,说你这些天没去找你以前那些相好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蟾儿死了,你没儿子了,你想找以前那些相好的回来给你生,我告诉你,你休想!有我在一日,我就不可能让位!我才不是贺敏敏那个废物!”
薛瑁脑袋充血,抬手死死捂住了孙氏的嘴巴。
孙氏看似娇弱,发起疯来也是一大麻烦,她挣脱薛瑁,抄起边上僧人的木鱼朝上头薛近邑和贺氏的牌位砸了过去。
又一脚踹翻了烧纸钱用的火盆,残存的火星点燃了座垫,瞬间撩起火来,火舌点燃灵幡,又窜上了房梁。
众人目瞪口呆,门外的下人惊慌大喊:“走水了!快来人灭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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