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医院住下,白小桃就和司昂辰深度绑定了。
原因无他,主要是司昂辰直接让人把办公室搬到了VIP病房里,以至于徐玲莉和祝国乾来看望闺女的时候,很多话都不方便开口。
而且司昂辰对白小桃的照顾简直达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比如现在,白小桃只是喝水的时候打翻了水杯,司昂辰就一个弹射从沙发上冲过来。
搞得白小桃只能讪笑道:“我就是想喝口水,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司昂辰顺手给她重新倒了一杯,还测试好温度才给她,对于照顾病人他已经驾轻就熟。
白小桃只是喝了两口润润喉咙。她说:“你回去睡吧,我就是躺太多了,晚上睡不着,自己玩一会手机就行。”
“玩手机要开灯。”他把台灯按开,调到了一个合适的亮度。
白小桃的右手因为握碎片自保,有严重的割伤,所以能用的只有一只左手。司昂辰特意给她弄了个支架放在床头,可以自由移动,因此她一只手操作手机也并不麻烦。
司昂辰犹豫了一下,说:“新闻……不要看。”
白小桃其实已经点到了:“又是那些陈年黑历史?骂就骂吧,也是我自己做过的,挨骂也不亏。”她最近的话题度很高,媒体不可避免地会挖出一些黑料,这里面当然也有司莞夏推波助澜的功效。
她压低声音,对司昂辰说:“你不用在我身上做补偿,不过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好受一点,你也可以当我没说。”
前阵子发生的那场车祸,梁逸一直在暗中调查,最终得出的结论指向了一个他们都没有想到的人——李迁。
据李迁自首时的交代,他说他在昂兴兢兢业业几十年,爬到综合部老大的职位,不满意司昂辰刚上位就把他赶走,而且用的是私生活的把柄。走就走吧,说好的他走之后,小三的事就不会被捅破,可他老婆还是知道了。
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李迁在一夜间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工作,又失去了老丈人一家的支撑,沦为商界笑柄。
他恼恨司昂辰说话不算话,把他搞得里外不是人,可司昂辰身边有梁逸看着,他难以下手,所以才会把矛头对准了司总的心头好祝云岚;大货车司机后来也承认,自己是受李迁的指使,拿钱办事。
这件事从交通事故上升到了故意杀人,李迁和大货车司机都面临刑责,追查到这一步,已经是司昂辰能做到的极限了。全盘线索都与司莞夏毫无关系,就如同当年的苏昭案。
可偏偏那一天,司莞夏忽然说自己心脏难受,把他从昂兴调离,一则司莞夏入院,整个医院最好的外科大夫都在为她待命,这可以为祝云岚的救治增加一些麻烦;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要把自己从这场意外中摘干净,她要证明自己没有作案时间,更没有作案能力。
至于那场连环追尾事故,不管是不是司莞夏制造出来的,都在客观上增加了营救祝云岚的难度,简直是把本来死了一半的祝云岚又往深渊推了一把。
只是司莞夏没想到,那天祝云岚会有那么强大的意志力,竟把司机给伤到了;更没想到的是会有几个刚好路过的退休医生及时帮她止血,从死神手里夺回了一条命。
司昂辰如今回想起当日的种种,当时觉得神经一抽一抽的疼。
他的脸隐藏在昏暗的灯光下,说了一句:“对不起。”
白小桃很坦然:“答应帮你做局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你不用对我道歉。如果你想把我当苏昭的替身,这声道歉能让你缓解一点对苏昭的歉疚的话,我就姑且代替她听一耳朵。”
手机屏幕清冷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一场伤病下来,她清减了许多,说话时不太有力气,所以显得温温柔柔的,但她身上一直没消失的是那种坚韧和勇敢。
经历过生死,她仍能笑着和他聊起这些勾心斗角,仍然可以面对家人时只字不提,只为了让他们相信这是一场意外。她让所有人都安心,强大如同一棵树,根须向下抓住了所有能抓住的东西,稳住了自己,也给别人提供避风港。
这一刻,司昂辰真的看见了当年的苏昭。
从前他总觉得祝云岚与苏昭一点都不像,是因为祝云岚徒有其表。而现在……
司昂辰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祝云岚的感情有了很难以言语的变化,但是他分不清这种变化是因为祝云岚本身,还是因为苏昭。
他明白自己正在一段错误的关系中挣扎,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可是他又不舍得脱离,他害怕再次失去,那种不安感会让他夜晚难以安眠,让他不抬眼看到那个鲜活的人,就会无法呼吸。
他干脆借着自己也要看心理医生的理由赖在这个VIP病房里,实际上他的心理医生给他的建议,也是让他暂时和能让自己心安的人待在一起。
司昂辰尽管不想承认,但那个能让自己心安的名单上,已经默默多了个新名字——祝云岚。
白小桃不知道司昂辰心里的翻江倒海,在刷了一会儿手机后,她猛然意识到司昂辰就站在病床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了?除了这个,还有心事?”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尴尬,司昂辰支吾了一下,说:“最近河西地项目的技术方案遇到点麻烦。”
白小桃:“哦,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可以拿给我看看。”
司昂辰说完就后悔了:“不用。”
白小桃答:“这项目乾羽是技术入股,什么叫不用?”她已经自动调出了手机里的文件,但那个版本已经不是最新版本了。
司昂辰拗不过她,只能万分懊恼地给了她一份最新版的:“你不要看太久,早点休息。”
白小桃眼睛盯着屏幕不抬头:“知道了。”
司昂辰又在原地杵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话,打算默默缩回角落。
就在这时候,白小桃叫住了他:“等下。”
司昂辰眼睛亮了一下:“怎么了?”
白小桃:“给我拿台笔记本吧,我用手机不方便操作,谢谢。”
司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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