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送了兰嬷嬷棉鞋的苏流萤,心里有片刻的轻松欢喜。
回去时,路过咸福宫,耳边却是传来了阵阵悲痛的哭泣声……
听着哭声,苏流萤想起了五公主铃岚。
她昨夜痛失母妃,此刻必定心如刀割般的痛着吧。
想着她,苏流萤不由的想起四年前自己得知阿爹阿娘离世的伤心欲绝,那一刻,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想起铃岚如今正是与她当年一般的年纪,小小年纪独自忍受着失去母亲的痛苦,脚下步子不由滞住,很想进去探望一下她。
但转念想到她与铃岚之前曾说好的,在宫里要假装不认识、无交集,以防被真凶知道铃岚公主也是知道内情人之一,她终是默默的离开……
回到司设局,南山已在门口等候她多时了。
楼樾送楼老夫人回去,让南山给她送来了许多补血的珍品。
南山将东西帮她搬进屋子放好,来不及开口,苏流萤抢在他前面着急问道:“姐姐怎么样了?可有醒过来?”
南山道:“你不要担心,苏妃早就醒了,也让府医看过了,没多大事,好好休养两日就好了。倒是你……世子爷很担心你的伤口,让奴才转告你一定要把这些补血的药材吃了。”
听到苏诗语无事,苏流萤挂念的心也松懈下来半分。
想起因为自己,楼樾顶撞楼老夫人,她担心的问道:“世子爷回去后,老夫人可有再生他的气?”
南山有些愤愤不平道:“她在府里,多得是人照顾。苏家人不知道也听说了早上的事,苏家夫人也领了人过来……如今一屋子人照顾着她,你担心什么?倒是你自己,刚刚好点又伤了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南山越说越气,苏流萤拦下他苦笑道:“有人照顾姐姐自然最好。我在这里也很好,皇后娘娘体恤,免了我这段时间的差事,我也可以躺在屋里好好享福的。你告诉世子你……让他不要担心……”
说到最后,她终是将最后的那个‘我’字无声的去掉。
南山谨慎的去门外看了一圈,回来时还反手锁上了门,脸上的神情也是难得的严肃。
见他这样,苏流萤心里闪过狐疑,问道:“怎么了,南山?”
南山压低声音对苏流萤道:“绿沫已稳定下来,世子爷准备再过三日,也就是三日后的大宫宴当晚,悄悄将绿沫送进宫来……”
“世子爷都已想好了,到时,就将绿沫带去长信宫。那里如今被禁足,却是最安全的。再加上关于昨晚冷宫一事,世子爷也有许多疑问要当面向宁嫔清楚。”
闻言,苏流萤全身一凛——
他到底还是插手到了这件事情当中来了!
而在楼樾的心里,真凶一日不找出来,他都不放心她,所以,相比她,楼樾更想早点寻出真凶。
三日后,宫里设宴招待外宾以及扣押在大庸的各国质子,还有诸侯藩王,加上文臣大臣,却是新年当中最大的宫宴。
这三日里,各个司都忙得人仰马翻,司设局更是不例外。
看着穗儿她们忙前忙后,而她却被姑姑安排在屋里休息,苏流萤心里有点不安,但一想到楼樾马上就会带绿沫进宫,只要见到她,纠绕在她们心头这么久的迷团就可以水落石出,她的心又份外的激动紧张起来。拿出怀里的那串紫檀佛珠,她手指轻轻摩娑着佛头上那个小小的‘琼’字,双手微微的颤抖……
是夜,宫里一片热闹的景象,各个司的人忙前忙后,宫道上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趁着司设局的人都在外面当差,苏流萤悄悄出门,避开人多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长信宫的后门。
菲儿已在那里等候她多时了,见她到了连忙拉她进去。
随菲儿一路进去,入目满目苍凉,曾经奢华精致的长信宫,在关了禁闭不到十天,已是满目荒凉,没了昔日的繁华热闹,犹如冷宫一样冷清死寂。
长信宫的后偏殿里,亮着朦朦的烛火,宁嫔一身素服坐在窗户下的暖榻上,神情落寞,眸光不时的看着窗外,急切的盼着苏流萤的到来。
短短数日不见,曾经光彩照人的宁嫔也是憔悴了许多,一头珠钗尽数卸下,简单的挽着素髻,脸色也分外的苍白。
见到苏流萤,她沉寂的眸光亮了亮,下一瞬却是撇过头自顾着喝茶。
苏流萤给她请过安后静静站在一边,静等着楼樾带绿沫过来。
宁嫔脸上一片阴戾之情,片刻后,她冷冷一声嗤笑道:“你是不是恨本宫将你拉下了水?恨本宫无用拖累你?”
看着她脸上的落寞愤恨,苏流萤理解她的心情,不由轻声道:“娘娘无需自怨自艾,真相很快就会出来,也很快就能还娘娘的清白。”
菲儿也出声安慰道:“对呀,娘娘。真要找出真凶。到时,圣上知道冤枉了娘娘、会对娘娘心怀愧疚,必定会好好赔偿娘娘所受的委屈。说不定啊,娘娘因祸得福,会更得圣上的宠爱……”
“够了!”
冷冷喝住越说越兴奋的菲儿,宁嫔脸上的神情不见舒展,反而越发的阴沉。
从此次出事,她算是彻底看清了后宫女人的命运。而帝王的宠爱,当你想依傍它时,呵,简直一无用处……
转头看了一眼静立一旁的苏流萤,宁嫔极其嘲讽的冷冷笑道:“连你都相信陈妃不是我杀的,可我伴随了四年之久的枕边人,却是一句辩解都没给我,直接定了我的罪……”
看着满心失望的宁嫔,苏流萤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解她。
正在此地,后面传来沉沉的敲门声,三人眸光均是一亮,是楼带着绿沫来了。
菲儿跑过去开门,果然,门外站着的是一身夜行服的楼樾。而他的身边,跟着同样一身黑色装扮的绿沫。
几天不见,绿沫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正如楼樾所说,她比之前却是好了许多。
楼樾跨步进来,眸光从一旁的苏流萤身上扫过,上前例行的给宁嫔请安。
宁嫔本不想让楼樾看到自己如今落魄的样子,可是一看到绿沫,想着她身上藏着的秘密,顿时激动得再也顾不得其他。
苏流萤心里同样激动,追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得知真凶是谁,终于可以彻底查明此檀佛珠的主子是谁,她的心口也激动得翻滚起来……
顿时,屋人四人的目光都看向绿沫……
苏流萤来到绿沫的面前,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柔声道:“绿沫,我们知道你家主子是冤枉的。所以希望你告诉我们,是谁让你故意出场陈昭仪,又是谁……将你弄成这个样子?”
她想问绿沫,是谁剪了她的舌头,可是觉得这样直接问出对绿沫太残忍,会再次打击到她。
绿沫一直惶恐的摇着头,身子也不可抑止的颤抖着往后退缩,仿佛想逃离这一切。
苏流萤继续劝道:“你不告诉我们,就永远无法为你家主子正名,也无法为你自己讨回公道。”
然而,绿沫的头摇得更利害。
见此,宁嫔不由着急起来,而菲儿更是没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还瞒着凶手不告诉我们,你可知道,那真凶已害死了你家主子,她都已经死在冷宫里了……”
苏流萤怕打击到绿沫,之前都是称呼陈妃为陈昭仪,就是不想让她知道陈妃已遇害的消息。然而没想到,却被菲儿一句话给捅穿了。
果然,听闻陈妃逝世的那一刻,绿沫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下一瞬,眼泪已是汹涌的落下,说不出话来的嘴里发出了‘呜哇呜哇’恐怖的声音,形容十分的伤心痛苦。
下一刻,绿沫却是突然冲到书桌前,笨拙的拿起毛笔在宣纸上用力的画起什么来。
宁嫔与苏流萤连忙走近去看她画了什么,就连楼樾都不觉去看她画在纸上的东西。
不识字更不会画画的绿沫,在宣纸七歪八斜的画了座院子,再在里面画了个小人,小人的四周还跟着三五个小人。
画完,她用手着急的指着画里的小人看向苏流萤,‘啊啊啊’的叫个不停。
她画功粗糙,根本看不出她画了什么。可苏流萤看着她眸光里殷切着急的样子,心里突然明白过来,问道:“你画的可是五公主铃岚?”
闻言,绿沫流着泪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忙不迭的点着头。
苏流萤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问陈妃出事后,铃岚公主现在可是安好?
看着她都成这样了,还担心着铃岚,苏流萤被她的忠心感动,不由红了眼眶,细声的安慰她道:“别担心,五公主现在很好。真凶估计不知道是她救下的你。但是——”
话锋一转,苏流萤沉声道:“就是考虑到五公主的安危,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出真凶,不然,日子久了,怕真凶会对五公主下手。”
绿沫全身一颤,脸上露出了痛苦为能的神色,尔后终是缓缓的点头应下。
见此,宁嫔与菲儿都不免松下一口气,而楼樾却无端的紧张起来。
见她同意,苏流萤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柔声道:“好,现在我会把宫里各妃嫔娘娘的名字同你说一遍,说中的那一个,你就点头。”
绿沫神情很复杂,仿佛有一种难言的痛苦,眸光绝望的看着苏流萤。
莫名的,苏流萤竟是被她这种眸光看得心里发毛,心里却是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陈妃出之前是昭仪的位份,所以苏流萤从高她一阶的妃位开始说起。
“舒妃……纪妃……颜妃……刘淑妃……晏德妃……李贤妃……”
大庸朝妃位的妃嫔有三个,再往上就是贵淑德贤四妃,最后只剩下中宫皇后了!
可是,苏流萤将妃位的妃子都说出后,绿沫无一例外的都是摇头。到了最后,苏流萤一颗心越揪越紧,楼樾的面容也是一片凝重,而绿沫的情绪却是越发暴燥起来。只有宁嫔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吱’响。
几乎下意识的,大家都已把对真凶的目光放在楼皇后身上。
苏流萤抬眸看了眼楼樾,只见他穿着黑色的夜行服默默的站在暗阴里,一向出众夺目的楼世子在这一刻,却是湮灭了身上所有的光环,身上竟是带着浓郁的伤痛——
如果真凶真的是他最敬爱的皇姑母,他无法承受这个事实,更是再无颜面面对苏流萤……
苏流萤看穿了他的痛苦,所以再开口时无端的迟疑起来,嘴里的那个名字迟迟说不出来。
“楼皇后!”
然而,不等她开口,楼樾已从暗阴走出来,径直走到绿沫面前,亲口问出了心中的答案!
此言一出,宁嫔的目光紧张又几乎笃定的看向绿沫。而苏流萤却是担心的看向楼樾。
这一刻的他,脸色异常的苍白,双唇紧闭,眸光深邃又冰寒——
如果真凶就是姑母,他要怎么办?是包庇寻私,还是舍弃姑母从小到大对他的宠爱,将她绳之于法,送往断头台?
祖母要怎么办,祖母如何接受这个事实?整个楼家呢,楼家会不会受诛连……
一瞬间无数念头从他脑子里闪过,他眼前一黑,身子差点跌倒,却被傍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扶住。
回头去看,却是苏流萤一脸痛惜的扶住他,并朝他摇头,开口的声音竟是带着一丝喜悦:“世子爷,不是楼皇后。方才……绿沫摇头否定了!”
几乎已认定凶手就是自己姑母的楼樾,乍然听到苏流萤的话,一脸的不敢相信。直到他回头看到了宁嫔脸上失望的神情,才相信苏流萤没有骗他。
瞬间,楼樾有种从地狱重生的感觉,窒息到快不能呼吸的心重重放下,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宁嫔却濒临崩溃了!
比陈妃高位的妃子没有一个是真凶,那么,真凶到底是谁?难道是比陈妃位妃底的低位妃嫔吗?
可是,低位的妃嫔一般都是出身平平,拿什么威胁陈妃当替罪羊?
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变成了失望,宁嫔绝望崩溃,苏流萤也是一头雾水。
而就在此时,绿沫重新拿起笔,蘸了墨后在之前画的小人身边,再画了一个高一点的小人。指了小人,再指了指自己,然后哭了。
冷静下来的楼樾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神情一震,不敢置信道:“你是说,你当初出卖陈妃,却是陈妃她自己让你这么做的?”
楼樾此言一出,苏流萤与宁嫔都怔住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绿沫却是哭着点下了头!
‘哗啦’一声,宁嫔被惊得双腿一软,身子趔趄撞倒了身边的围屏。
苏流萤也是一脸苍白,怔怔的看着绿沫面前宣纸上的小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样的结果,却是她们万万没想到的。
若不是绿沫亲自承认,任由都不敢相信,当初绿沫背叛的一切竟是陈妃让她做下的。
苏流萤脑子里混乱一片,有无数亮光从脑子里快速划过,却怎么也捉摸不到……
一时间,偏殿里陷入了死一般可怕的静寂中……
良久,宁嫔突然一声近似疯狂的冷笑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她跌坐在椅子上,失控的癫笑道:“哈哈哈,本宫相信绿沫。因为在冷宫,就是陈妃她自己拔了我头上的凤簪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她是自杀,不是本宫杀的她……可惜,当时任本宫如何说,都没人相信……没人相信本宫,更没人相信她会自杀。哈哈哈……”
宁嫔所言,像一记重棰重重的击打在了楼樾与苏流萤心上。
楼樾此次来长信宫,除了想知道谁是真凶,还想问清楚当晚冷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到又是一个他们万万想不到的结果!
笑着笑着,宁嫔却是流下泪来,双手死死的掐着椅背,面容一片狰狞,咬牙狠狠道:“陈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到死都要嫁祸给本宫!!”
不光宁嫔想不明白,苏流萤脑子里的迷团也是越滚越大,她仿佛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里,越来越看不清身边的一切……
而事件的关键人物绿沫到了此时倒是镇定下来,她手指停在了最先画的五公主铃岚公主身上,再接着在离房子最远的宣纸边缘画了几个小人,再在小人身上画上一条条的东西,似乎拿什么东西将小人们全都绑在一起,还在他们身边画上一把刀。
看她画完,楼樾心里已完全明白,他沉声道:“陈妃所做这一切,皆是因为她要保护她的女儿铃岚公主,还有被真凶绑住做人质威胁她的家人。”
想起之前刑部去陈妃娘家去抓人,却是人去楼空,当时人人皆以为陈家人是畏罪潜逃,如今想想,却是被人胁迫做了威胁陈妃的人质……
听楼樾说完,绿沫流着泪重重点下头,而苏流萤与宁嫔早已是一身冰寒,全身从头凉到了脚。
这个神秘的真凶,竟是从一开始就步步为营,将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步步料到精确。从宁嫔小产到刺客之死,再到陈妃落网冷宫自尽,竟是没算错一步,就像个棋艺高手,布下一盘精妙绝仑无懈可击的棋局……
而苏流萤与宁嫔好比局中的棋子,一切都掌控在布局人之手!
冷汗潸潸落下,苏流萤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哆嗦着嘴唇开口道:“绿沫,你真的对真凶一点都不知情么?”
到了如今,她们追凶这么久,却是连真凶的衣角都没碰到。
绿沫绝望的看着苏流萤,无奈又痛苦的再次摇头……
原以为今晚有了绿沫,一切事情会真相大白。没想到非但没得到一个结果,苏流萤她们心头的困惑越深,也更加感受到对手的可怕。
走出长信宫,夜风一吹,身上被冷汗湿透的苏流萤感觉彻骨的寒意。
楼樾让影卫带绿沫悄悄出宫。他却是褪下一身夜行服,要重新返回到宴席上去。
在长信宫后门分手时,楼樾看着苏流萤神色的失落与颓败,知道她心里对今晚这样的答案绝望又无措,却一时不知如何劝解她,只得沉声道:“你不用担心,五公主的咸福宫我已派影卫日夜坚守。而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她轻轻点头应下,但神情还是郁郁寡欢,不见展颜。
楼樾知道她是发愁真凶一案到现在不但没有一丝进展,竟是连最后的希望也落空,而困扰他们的迷团却越来越深。
楼樾心里也很烦闷,准确的说,他却是从没像现在这般无措过。
如墨的深眸里凝满冰霜,他冷冷道:“天下之事,只要是人做的,终可以循到珠丝马迹。我觉得,我们需得从头将此事从头到尾好好梳理,看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们疏忽忘记的?”
闻言,苏流萤全身一震,不由的想起了她独自收起来的那串紫檀佛珠。
这串佛珠,因为她怀疑与阿娘有联系,所以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其实在潜意识里,苏流萤已是意识到,或许这串刻着阿娘姓氏的佛珠,就是小时候她在阿娘柜子里找到的那一串。
所以,在没找到真凶之前,她潜意识的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紫檀佛珠的存在。
可到了此时,她却是迟疑了——
真凶一案陷入迷局,或许,这串紫檀佛珠是最后的线索了!
心里不停的挣扎纠结,最后,在楼樾打算转身离开时,她终是出言唤住他,咬牙掏出贴身藏着的佛珠哆嗦着手递到楼樾面前,颤声道:“这个……是当初安国寺那个清慧师太手上戴着的……害宁嫔小产的麝香就藏在这个佛头里……”
“那日的刺杀……我听到刺客头领说过一句话,他说,找到东西后,人全部杀死……而他们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串……佛珠……”
越说,苏流萤的声音越是颤抖得不成样子。
当初在查刺客一案时,楼樾问过她,那日在山上可有听到刺客说什么,她为了隐瞒佛珠一事,说什么都没听到。
如今,她坦白出来,却是羞愧到无地自容。
长信宫的后门一片昏暗,楼樾面容一片凝重看不出喜怒,身上却是散发出凛烈寒意。
他将佛珠紧紧握在手里,声音低沉冰冷道:“你——为什么要瞒下这佛珠?”
苏流萤双腿一软,苍白着小脸跪在了楼樾面前,垂眸颤声道:“因为……这串佛珠佛头上刻有我阿娘的姓氏……”
“……小时候,我在我阿娘的柜子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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