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给丢到了什么鬼地方?好赖都是个姑娘家,再土鳖你给起个“花儿”“朵儿”的名字也算一回事,叫“大葱”?忒埋汰人了吧?
林森森越琢磨越是愤怒,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厌烦刚披挂上的皮囊有多衰了,脑海里只剩一句话,这名儿不行,姐坚决不同意,太丢份儿了!
“你才叫大葱!你特么的全家都叫大葱!”
一连串嘶吼破口而出,林森森大小姐双手抱起那条伤腿,丢到土炕沿儿下,另一条好腿随之行动,踩到了一只冰冰凉软哒哒的鞋子上。
痛,谁顾得上?
林大小姐的字典里就没“忍耐”这个词的位置,换具皮囊也不能磨煞咱的骨气!
冲冲冲!
跟新皮囊的磨合期还没通过呢,何况还是一副残破的皮囊?
“噗通——”,林大小姐跌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姿势,不过,灵魂里熟稔的意识帮忙,脑袋是抬起来的,好悬,没把原本就皮包骨的巴掌脸给摔扯了。
“要死啊要死啊!”女花腔儿的口头禅大概就是这句话:“要死可不许你死在家里,欢儿以后娶媳妇,就得翻盖这间房子哩。”
大概是真的担心屋里的大葱姑娘又玩上吊那套寻死的把戏,给土屋子带来晦气,木门被用力推了两下,刚刚落在地上的枕头和壶碗,阻隔了一番,借力分别往林森森的方向靠拢了一下。
林大小姐保持着趴伏在地面上的姿势,下巴颏儿微抬,眼珠子炯炯有神,直盯着木门处越来越宽松的缝隙。
终于,两道人影晃来晃去挤挤挨挨,木门被推开了。
三条腿迈进屋,还剩一幅裙裾飘落在门槛上,两位女士采取的都是仰视的姿势,目标直指低矮的房梁。
“哼!还以为有志气,二翻头又上一回吊呢!”
仅剩的那幅裙裾,伴随着第四条腿迈进了屋子。
“房后就是小青山,你个死丫头不会爬上去喂个老狼啥的啊?也省的我们陪着你丢人现眼,还用不着置办棺材……”
女花腔儿刚刚从明亮处进入阴暗的土屋,眼前不怎么清楚,骂骂咧咧往前迈步。
穿着曳地的长裙,步子自然迈不大迈不远,但是,你硬是要朝着圆敦敦的瓷壶身上踩,嘿嘿……
林大小姐拖着一条伤腿站不起身子来,在地上滚几滚还是无碍的,她的胳膊轻松一推一甩一撑,人已经贴靠上桌案的两条腿儿。
土屋空间逼仄,女花腔儿一只脚踏着半个瓷壶身子往前冲了一下下,便整了个倒栽葱,“哎呀”一声,溅起不少灰尘。
后面的也没好意思闲着,还有一只枕头潜伏着呢,软绵绵滑翔,亲吻上软糯糯的小腿儿。
“哎呦吆——”,声音挺嗲的嘛,就是心肠太黑了。
林大小姐不含糊,十根鸡爪子比脑子还快,从桌子腿处抠出两把土来,直接扬洒过去。
为什么此处的土地这般松软哩?
答案马上揭晓了,跟这把松土一块儿降落到软糯糯脸蛋上的,还有一只看热闹的小老鼠。
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儿啊!冷不丁被抛出去,慌里慌张赶紧找下脚点儿,感觉爪子下面的触感过于滑爽,站不住啊,狠狠挠几把儿……
“啊——”,这叫声过于凄惨尖利,小老鼠的胆子都要被吓破了,“噌”一下逃之夭夭,下决心不留在这家看大戏了,吃喝又少,还受虐,算不得福地。
“啊——”,还有一声惨叫呢,不过没那么尖利罢了,人家嗓子受了伤嘛。
任谁体会到,刚刚亲手甩出的是一只灰毛小老鼠,也得抒发一下感情吧?
“香儿你怎么了?香儿……”,女花腔儿是第一个爬起来的,人家爱女心切嘛,跪在地上抱起软糯香的脑袋。
林森森不叫了,因为,软糯香那张脸正正好被外面的光亮照着,几道细细的划痕,跟老猫的胡子一般的位置,渗着血珠子浮现出来。
貌似,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林大小姐缩在桌子腿后面,决定做个隐形人,心里还着急呢,赶紧的,去消个毒打个破伤风针,或者,狂犬疫苗?
“娘——疼——”,宋香儿乍着两只手不敢去触摸火辣辣的脸颊。
女花腔儿肯定心疼坏了,不赶紧的去擦药水请郎中,反而歇斯底里的对着桌子腿儿叫起来。
可怜的土屋子,忒小了,屋门敞开,破桌子腿根本遮不住“芦柴棒”的影子。
“林大葱,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货!躲在桌子底下给香儿下绊子,你等着,上吊死不成,老娘非饿死你不可!锁上门,连水也不给喝!”
“娘——”,宋香儿还有心惦记林大葱这点事儿呢:“咱不是说好了,不能让这个赔钱货死在家里吗?晦气!”
“娘知道,你放心,给这死丫头绑了胳膊腿儿塞上嘴,等剩一口气了,再想办法让你爹亲手丢出去。”
这法子够狠!林森森终于不觉得愧疚了,让老鼠抓了脸,活该!
就凭你们娘儿俩,想给林大小姐绑了胳膊腿儿?下辈子吧!
眼珠子扫来扫去,空空荡荡的破屋子,竟然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双手使力去掰桌子腿儿,“嘿嘿哈哈,快使用双截棍……”,竟然掰不折。
拿脑袋撞,“砰砰砰”,黑乎乎的木桌子,也不肯就此散架。
肿么办?费了半晌劲儿,这皮囊快要撑不住了。
女花腔儿已经开始伸爪子来抓林大小姐了,虚胖的一张奸白脸,露着狰狞的笑:“大葱,你出来,娘不打你。”
不打自然是好的,林大小姐不怵你抓,可是,前提是你别抓咱那条伤腿,脚脖子一被人碰,全身就是一通的冷汗直流。
好汉不吃眼前亏,林大小姐的眼泪哗哗的淌,抽抽嗒嗒搂着桌子腿继续往里缩,嘴里慰劝:“娘啊,还是先给香儿妹妹看看脸吧,长这么水灵的脸蛋儿,破了相,可就不好找婆家了,而且,这老鼠都是有毒的啊,耽误一会儿,丢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娘……”,宋香儿怕了,小姑娘除了心肠歹毒点儿还真没别的毛病,一张脸长的白白嫩嫩,细眉细眼,眼梢儿眉梢儿都微微的往上勾着,挺生动。
“香儿别怕,娘马上带你去看郎中。”女花腔儿站起身子,当然,习惯性的提前双手拧了林大葱一把。
搀扶着哭哭啼啼的宋香儿出屋,也没忘记把屋门给关严了,“哗啦——”,一声插门闩的动静。
悲催的林森森,不,是林大葱,大喘着粗气,四仰八叉平躺在土泥地上,这破皮囊,忒不长脸了,就跟跑了两个马拉松长跑似的脱力。
肚子里,继续“咕嘟咕嘟”唱着空城计。
那亲娘儿俩嘀嘀咕咕出了门子的声音,远去了。
紧接着,又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小动静,院子里跟进了贼似的,还摸到了土屋的门闩上。
林森森的一颗心,再次提了上来。
“谁?”她努力提高了声音,增强了气势。
“葱儿,你没事吧?大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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