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许多事情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毛乐言本想等魔胎生下来再做打算,可小春并不打算让胎儿出生,她只是要报仇,不要王府有任何的血脉降生,只要王府的女子怀孕一次,她就作乱一次,她要王府真真正正的断子绝孙。
所以,踏入八月初八,宁妃便开始肚子疼,请了诸多大夫,都觉得奇怪,因为胎儿脉象并没事,一切都显示正常。太妃着急,让庆王入宫请御医,御医诊断过后,也觉得奇怪,道:“宁妃娘娘的脉象都十分正常,一切都显示胎儿很征正常,是不是吃了些寒凉的东西?”
宁妃在床上捂住肚子痛苦地道:“我最近吃的都是大夫开的药膳,哪里敢胡乱吃东西?”
庆王也着急不已,伸手握住宁妃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再过没多久就要生产了,既然御医说胎儿一切正常,兴许肚子疼是和胎儿无关的。”
宁妃疼得是满头大汗,她拽住庆王的衣袖,道:“只是我每日这么痛着,也实在受不了。”
太妃着急地看着御医问道:“能开些宁神止痛的药给她服用吗?每日这么痛着,让我瞧见了也心疼不已啊。”
御医沉思了一会,道:“那微臣就先开一些止痛的药给宁妃娘娘服用,只是止痛的药难免有通淤的作用,于胎儿无益,真是奇怪了,分明一切都无恙,为何竟会肚疼不止?够邪乎的!”
一句话让太妃整个地一怔,她想起毛乐言之前说的话,不禁急急拉着庆王到一边道:“记得小言之前说过,宁妃的胎儿有些异样的。”
庆王也想起这事了,他脸色凝重地道:“会不会真的有邪气入侵了?”
太妃一想不得了,立刻命人去请玄空大师。玄空大师在傍晚的时候来到庆王府,一踏进韶骏阁的门,他心中便咯噔了一下,疾步走进来,也顾不上行礼,急忙走向宁妃的床前观看宁妃的脸色,顿时面容大变,拱手对庆王道:“这,是魔胎啊!”
庆王与太妃的脸色顿变,宁妃拽紧被子,撑起半边身子,瞪大惊恐的眸子恐道:“你说什么?之前你不是说没事吗?怎么会事魔胎?”
玄空大师面有愧色,“想来,是贫僧的道行不够高深,之前竟半点都查看不出来,只是如今魔胎已经形成,若强行打出魔胎,孩子也保不住了。”
太妃步伐一时不稳,头嗡的一声,眼前一黑便直直往后面倒去。
庆王急忙抱住太妃,大吼着:“来人啊,请大夫!”
宁妃也两眼一黑,昏厥过去了。
太妃被大夫救醒,哭着道:“快去找小言回来,她兴许有办法。”
庆王早已经六神无主,听到太妃的话,便即刻命人去找毛乐言。
毛乐言回到王府,来到韶骏阁,宁妃已经醒来,她怨恨的眸光已尽褪尽,只用求救的神情看着毛乐言,“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毛乐言瞧着她眉心的黑气,叹息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与雪雁来往吗?她的侍女小春是含怨而死,怨气不散,在王府内流连,你怀孕底子弱她便入侵了母体,如今魔胎已经形成,强行打下肯定会伤及孩子,只能等魔胎出生再做打算了。”她听诊了一会,面色陡然变了变,再一声叹息,“不过,想来小春不是要出生,她只是要打掉你的胎儿。”
庆王心中咯噔一声,面容带着一丝绝望,无力地问道:“什么意思?”
毛乐言回身看着他,“我让你小心注意的,你怎么就不听?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让玉姑姑带回符咒,你竟都没有悬挂起来,事情落到今日的田地,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宁妃眸子顿时化成两支利剑,狠毒地盯着毛乐言,“你如今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我怀疑到底是不是你诅咒我,才害得我落得今日的下场。你当日若是真看出点端倪,为何不坚持要我带着符咒?如此轻描淡写便放弃,你根本就是有心要我落胎。”
毛乐言冷笑一声:“你今日会这样,是你咎由自取。你自己的胎儿自己不在乎,还怪别人?当日你疑心我害你,我给你符咒你没有用,反而诬陷我嫉恨你,我又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帖你的冷屁股?”
宁妃绝望哀嚎一声,看着庆王哭道:“显,这可如何是好?”
庆王六神无主,脖子被绝望掐紧,连呼吸都似乎呼吸不过来,他蹙眉盯着毛乐言,“真的没有办法了?”
毛乐言道:“我原先想着魔胎可能是要借胎儿出生,所以便想着在胎儿出生之后把魔胎杀死,再寻一个魂魄托生,但是如今小春却不让孩子有出生的机会,如今打下她,孩子保不住,不打下她,孩子一样保不住。再过两日,应该就会落红了。”
庆王盯紧毛乐言,死心不息地再一次问道:“真的半点办法也没有了?”
毛乐言沉默了一下,犹豫半响,还是摇摇头。
庆王却看出她的犹豫,拉紧她的衣袖,讨好般问道:“本王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是吗?本王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孩子,若是再失去,母妃一定会承受不住的。”
毛乐言看着宁妃,宁妃也一脸哀求地看着她,之前的跋扈气息全部消失,只有保住孩子,才能保住她的地位,孩子没了,太妃一定会怪罪她当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她是万万不能失去这个孩子的。
毛乐言一咬牙,道:“唯一的办法,是趁着如今胎儿还没被小春弄死,剖腹产下来,但是产下来的孩子,已经是魔胎,处理不好,会出人命的。因为寻找魂魄托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剖腹?怎么剖腹?”庆王听闻有一线生机,面容顿时注入希望,“会不会有危险?”
毛乐言道:“危险是肯定会有的,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剖腹产就是在肚子上开一刀,从子宫里把孩子抱出来再缝补上。但是我不是妇产科的医生,所以我也不能说百分百保证母子平安。”尤其,肚子里不是个寻常的胎儿,而是小春怨气形成的魔胎。
宁妃一听毛乐言的意见,便拨浪鼓般的摇头,“不可以,让你在我肚子里开一刀,我焉能活命?我死也不肯。”
毛乐言道:“那胎儿就肯定保不住了。”
庆王为难地看着毛乐言,“还有其他法子吗?”
毛乐言摇摇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们可以好好想想,还有两日的时间,但是越早把孩子取出来,对孩子越有利。”
宁妃绝望地摇头,“不,我宁死也不让你在我肚子上开一刀,那种疼,我焉能承受?王爷,求您,我宁可不要这孩子。”她怕死,谁都怕死,她信不过毛乐言,这个女人之前一直都针对她,如今有机会弄死她,她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庆王看着宁妃,又看看毛乐言,绝望地叹息道:“罢了,本王此生大概是没有做父亲的机会了。小言,本王很后悔之前没有听你的话,否则也不至于落得今时今日的田地,本王为何竟会不信你?你虽然曾经欺骗过本王,可你在王府的这段日子里,一直都尽心尽力为本王,哪里有过半分歪念头?是本王害了自己的孩子。”他蹲下身子,痛苦地捂住脸部,绝望的气息从他身上流露出来,让人瞧见了不禁黯然。
毛乐言心中叹息一句,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等孩子落下,我会把小春收了,以后便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宁妃瞪大眼睛,出神地看着罗缎账顶上的绣花,心中哀痛万分,只差一步,真的只差一步,她就可以成为西王妃,成为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人。
庆王回去复了太妃,太妃几次哭昏过去,庆王自是不敢告知太妃毛乐言所说的办法,以她渴求孩子的心态,无论如何也会让毛乐言开刀取出孩子的,她不会放过一线生机。他也私心地想宁妃可以同意开刀取出孩子,但是事关她的性命,他终究是开不了口。
宁妃胎儿不稳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雪雁的耳中,她害怕了许久,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每日疑神疑鬼,觉得小春就在暗处凝视着她。她在房间里挂满了避邪的东西,门口也挂着大蒜,床上放置着尖锐的剪刀,又命人出去求了许多符咒带在身上。可这样也不能让她的心中安稳,午夜梦回总看见小春自尽的一幕,鲜血喷溅而出,一地的殷红。
玉姑姑重新回到太妃身旁伺候,她没有在太妃面前说宁妃什么,孩子没了,玉姑姑也难过,但是小言都尽力了,是宁妃自己不信人,与人无尤。
太妃的身子差了很多,期待了这么久,终究是一场空,一夜之间,她白了半个头。毛乐言见她如此,也心有不忍,其实剖腹产倒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可宁妃死活不同意,她也没有法子,总不能她私自替她开刀,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行医有底线,病人不愿意,她不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强行为病人开刀,虽然说这只是个小手术,但是她不是专业的妇产科医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只是,玉姑姑那日与太妃说话,却漏了口风,说了毛乐言的这个办法,太妃听闻还有救,哪里肯放过机会,急忙亲自去毛苑求毛乐言,毛乐言也十分为难,只让她回去说服宁妃并且说出这个手术的危险性。太妃只知道有一线生机也不能放过,况且,她如今很是信服毛乐言,对她的医术有信心。于是她回去之后,软硬兼施,终于逼得宁妃同意做这个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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