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就不约你散步了,有工作要忙。”
“恩。”
“你这个样子,要不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我走慢点就好。”
“行吧,晚饭记得吃,明早见。”
“恩,明早见。”
陈友䉈坐在车里,目送连上楼都要扶扶手的宋语微。
也不明白刚刚她是怎么寻思的。
知道自己身子承受不住,她还逞强。
一边道歉,一边主动又要了一次。
说实话。
陈友䉈都不太敢用力。
有点心疼了。
看着她的背影在楼梯间消失。
陈友䉈轻轻叹息,开车回家。
这个笨姑娘,总爱胡思乱想。
……
“妈,我回来了。”
陈友䉈门厅换鞋,习惯性嚎一嗓子。
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老爸看过来,“你妈出去了。”
陈友䉈踏着拖鞋进屋,笑嘻嘻地和老爸打招呼。
随后问道,“我妈去哪了?”
陈耀华同志上下打量他一眼,“去和朋友逛街了,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陈友䉈含糊道:“有点事儿耽搁了。”
接上车来一次。
下车前又一次。
耽搁的确实有点久。
陈耀华同志看着满面华光的儿子,“饭菜在桌上,自己热一下吃,我们都吃过了。”
“诶,好。”
陈友䉈去厨房,打开菜罩子,饭菜还热乎,也不用重新加热。
拿碗筷吃饭。
陈耀华同志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妈下午才和我抱怨,说你下午不回家吃饭也不说一声。”
陈友䉈嘴里塞着饭菜,含糊不清:“耽搁了嘛,不回家的话我会提前说的。”
上次他就一声不吭在宋语微那过夜,被家里最高领导批评了。
吸取教训。
昨晚没回来,他给老妈提前说明在女朋友那过夜。
今天下午属于特殊情况。
陈耀华同志,“我也这么和她说,应该是有事情耽搁了。
“她不听,还怪生气,说下次不做你的晚饭了。
“你晚上最好和她道个歉什么的,哄哄她。”
陈友䉈吃着饭,回复道:“行。”
只有父子两个,说话也不藏着掖着。
过了会儿。
陈耀华同志问道:“你那个女朋友什么时候带来家里看看?
“或者约着吃个饭见见面什么的。
“你都两次在别人家过夜了,总得见见吧。”
陈友䉈想了想,搪塞道:“她……最近挺忙的。”
他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宋语微的状态适不适合来家里。
这件事对她来说太困难了。
听儿子这么回答。
陈耀华同志也没再多问。
陈友䉈扒拉完晚饭,收拾好碗筷后回到卧室,继续公司没完成的工作。
晚些时候。
肖慧兰女士提着一袋子糖炒板栗回来。
陈友䉈从卧室出来,向最高领导殷勤一番。
缓和母子关系。
任由一番批评后,肖慧兰女士也消了气。
“一个电话的事,就算有事耽搁了也说一声,两老个在家等你吃饭,像什么样子?”
“是是是,我的问题,没考虑周全,下次有事我也会提前说一声。”
陈友䉈点头哈腰,一边给老妈剥板栗一边道歉。
肖慧兰女士:“行行行,别剥了,你这壳儿都抠不干净。”
陈友䉈尴尬地放下栗子,“才剪了指甲,不好剥。”
肖慧兰女士,“剥多了手疼,给你爸来。”
坐一旁看戏的陈耀华同志:???
儿子会疼,我不会疼是吧?
最阖家欢乐的一集出现了。
陪老爸老妈在客厅聊了会儿天。
等时间差不多,各自洗漱回卧室睡觉。
半夜。
陈友䉈躺在床上。
好消息。
今晚一个人睡倒是没有脑鸣声。
坏消息。
耳畔全是宋语微隐忍低喘的气声。
血气方刚的年纪。
硬是睡不着。
同样的失眠会以不同的形式出现。
坏。
陈友䉈辗转一番。
拿出手机,也不知道笨姑娘睡了没。
点开聊天框,犹豫一会儿。
经典【在吗】起手。
发送。
嘀嘟。
那边秒回。
「在。」
陈友䉈正在啪嗒啪嗒打字,想聊两句。
那边继续发来消息:「是失眠了吗?」
看到消息。
陈友䉈的手指悬停住。
有些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一嘴,但总有人把它牢牢记心里。
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
删去幽默的开场白,陈友䉈重新打字,发送:
「方便接电话吗?想和你聊聊天。」
才发完。
宋语微的微信电话打了过来。
接通。
“喂,还好吗?”电话那头,她的声音轻微沙哑。
陈友䉈:“听你声音好像已经睡了,是打扰你休息了吗?”
宋语微:“没有,只是刚刚有点困。”
声音带着几分睡意。
估计是半梦半醒,听到消息声就赶紧起来回复。
陈友䉈带着歉意:“对不起。”
宋语微:“别说对不起。”
从声音不难听出,她睡意瞬间没了,语气有些急。
稍微平复后。
宋语微继续道:“我真的好害怕听到你说对不起,每次你说……我心里都会很不好受。”
陈友䉈:“行叭,那我以后不说了。”
宋语微:“恩,以后不要再说了。”
陈友䉈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失眠的时候脑袋一团浆糊。
两人沉默了会儿。
宋语微问他:“失眠很严重吗?”
陈友䉈:“还好。”
宋语微:“怎么可能还好,如果不是真的难受你也不会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陈友䉈没接话。
头脑不清醒。
再说下去估计要被笨姑娘嫌笨了。
宋语微继续道:“对了,和我睡觉真的就不会失眠吗?”
陈友䉈:“起码昨晚睡得很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那你现在要过来吗?”
陈友䉈闻言,笑着,想开个玩笑。
想说些什么“你不怕我对你动手动脚”之类的玩笑话。
只听那边继续道:“失眠很难受,而且对身体不好,你要过来的话,我等你。”
她压根不在乎那些事情,只想着让他好受一些。
玩笑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陈友䉈:“不用了,我怕控制不住,这样在电话里陪陪我就好。”
宋语微小声嘀咕:“不用控制也没关系,总之我是你的人。”
说起这个。
她再次为下午的事道歉,“下午我不该想那么多的,真的很对不起。”
陈友䉈:“你很干净,所以才会在乎我是不是也干净,这很正常。”
宋语微小声道:“我以前拍过擦边视频……”
陈友䉈:“那又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说拍过人就脏了。”
宋语微不这么认为,也不管他说什么,继续道:“我以后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这股子执拗的劲儿又上来了。
陈友䉈有些乐,依着她,“好哇,那你以后慢慢补偿。”
“恩。”
陈友䉈也问她:“对了,之前你说严厉管教一顿好像会变正常,有效果吗?”
“有!”
说起这个。
宋语微有些激动地回答。
她把自己得出来的结论告诉对方。
陈友䉈啧啧称奇。
——严厉管教一顿,隔天就会有小半天的正常人体验卡。
有点神奇。
不过。
自己脑鸣严重,常年失眠,只要和她睡觉就能很睡得安稳。
这好像也很神奇。
属于是两个神奇的人撞一块儿了。
两人就各自的症状聊了好久。
直到后半夜。
陈友䉈故意说自己困了,让她也赶紧睡觉。
随后先挂了电话。
平静的夜里。
陈友䉈独自失眠。
在接近天亮的时候,堪堪入睡。
……
你我,互为病人。
彼此,相互为药。
我们以这样的形式存在。
哪怕只是苟延残喘。
在这个病入膏肓的世界,总有你治我顽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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