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飞环胸的两手也缓缓放下来，脸上吊儿郎当的嬉笑渐消，“曦月，你这是？”
苏曦月解释道：“这也是晚辈去而复返的原因之一，原本是为表感激，现在也可以当做是我们皇蜂岭与中海结盟的诚意，这两枚碧落黄泉果，希望屠叔叔和欧阳叔叔可以收下。”
屠南天和欧阳正野略有迟疑。
苏曦月又道：“晚辈敬重两位大领主大义，我苏曦月也是一个有仇必算，有恩必报之人！”
“不管怎样，若没有两位叔叔出手相助，我和二哥今日也恐难逃出，这宝贝原本也就有二位的一份，还希望两位叔叔切莫推辞。”
屠南天和欧阳正野一个无声的眼神交换。
没想到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心胸还要宽广，会说出如此大气的话来，倒让他们这两个老家伙都自愧弗如。
“好！”屠南天也不扭捏，“既然丫头你都这样说了，那屠某也就不客气了。”
一枚碧落黄泉果，对于任何一个势力，哪怕是各位大领主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因为它有可能会再度促生一名大领主的出世！
这事屠南天清楚，苏曦月更清楚。
但苏曦月还是分享给了二人，不怕他们实力大增，这是怎一份海量心胸，是对盟友的态度，真诚坦荡绝非只是嘴上说说。
不过从另一层面上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自信呢？
欧阳正野也收下，同时看了看儿子。
眼色微动……
欧阳正野这次全力争夺碧落黄泉果，其实是为了儿子，欧阳云飞虽然才刚刚突破中阶领主，但以他的资质，是迟早要到大领主那一步的。
早早做好打算，才能有备无患。
欧阳云飞忽觉一阵好笑。
这女人，抠门起来是真扣，多吃她一个鸡腿都没好脸色，大方起来把他都吓一大跳，两枚碧落黄泉果，说给他们就给他们了。
“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做停留了。”苏曦月做完这些就要告辞，“日后有时间，再专程上无风城和五方城拜访两位叔叔。”
“好好。”欧阳正野一脸迷人溺笑。
屠南天也知皇蜂岭的情况，沉沉一声：“好，多加小心。”
虽然他不屑于与西境，南域那几位争斗，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摩擦也是不小，下面的纷战从未真正消止，谁也都没讨到大便宜。
毕竟任何一个抵达了大领主之境的人都必有其厉害之处，于亿万灵师之中，在爆乱之地，都是踏着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不可小觑。
切勿轻敌！
“嗯。”苏曦月点点头，又向颜舞美颔首笑了笑，表示告辞。
小石头很舍不得，闻声几步过去，抱着苏曦月的腿，一脸失落，“月姐姐，你就要走了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苏曦月摸摸他的脑袋，“北荒和中海很近，等皇蜂岭的战事平息了，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玩儿的。”
双方结盟，到时候，她也会在两界之间铸出传送阵。
“嗯……”可小石头还是舍不得，泪眼汪汪的。
苏曦月看着小石头可怜兮兮的模样，忽然想要多嘴一句，“屠叔叔，晚辈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屠南天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忽然沉沉一叹，眸光默默看向了一旁的颜舞美。
一向威武霸气的男人，此时仿佛忽然苍老了下来，满眸沧桑和悲痛。
欧阳正野也是一叹。
苏曦月也看了看颜舞美，忽然一下明白过来，便也没再多问去揭人伤疤。
她微点点头，朝大家微微一笑告辞，便转身离开。
黑煞也一个抱拳，紧随其后。
这时，欧阳正野暗自踹了一脚儿子。
欧阳云飞一愣，也一下回过神来，快步追出去，“曦月，我送送你吧。”
颜舞美看着苏曦月离开的背影，是真羡慕眼馋得快要哭了，“我要是有这样一个闺女就好了。”
旁边的欧阳正野嘿嘿，“夫人，有办法，还有办法的。”
深夜，月明星稀。
海风习习，入口微咸。
欧阳云飞走在苏曦月身边，“你也别怪屠叔叔，其实，我和父亲都很能理解屠叔叔的想法，他不想小石头的娘亲再和我母亲一样，受这等威胁和苦楚。”
父亲一路走到现在，树敌无数，站在这个位置，也注定厮杀不断，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母亲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个兔子都舍不得伤害的大小姐，却因为跟着父亲，不得不承受一些她根本无法承受的东西。
腥风血雨之中谁不可能独善其身，九死一生是家常便饭。
可这些，哪是她可以遭受得住的？
苏曦月红唇微抿，也是一叹。
世人都只看见了各位强者如何风光无限，多么超然万众，但谁又真正了解他们需要承受的呢。
欧阳云飞低低道：“大约八年前吧，那天的情形，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母亲浑身是血被父亲抱回来，几乎毫无生机，父亲跟疯了一样，我也是吓坏了。”
“母亲就是唯独那一次，就一次没与父亲一同出行，她自己单独离府，便遭仇家盯上，受创那般，以至于这些年每时每刻都徘徊在生死边缘。”
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思及此，欧阳云飞郑重一声，“曦月，这次我是真的非常感激你，谢谢。”
苏曦月笑笑，“原来你也会说谢谢，你这正儿八经起来，我倒有点不习惯了。”
“去。”欧阳云飞被逗笑。
笑了笑了，他一向潋滟浮光的俊脸，又微微沉下。
父亲这些年也整个随时都是精神紧绷状态，到哪儿都得带着母亲，即便是要离开须臾，也绝对不会允许母亲身边没有随护在。
可这样的日子，真的是母亲喜欢的吗？
欧阳云飞看着漆黑的天际，一声长叹，“这些，屠叔叔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忍心，再让自己的心爱之人步我母亲的后尘。”
这么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摆在眼前，谁还敢？
苏曦月点点头。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正因为屠叔叔很爱小石头的娘亲，才畏首畏尾，害怕退缩，宁愿忍受着刻骨思念，也不想再将爱人拉入泥潭之中受尽苦楚。
可是，很多东西她还是不甚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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