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话音落下，张妈气的半死。
“这里是病房，不是让你撒泼的地方，请你出去。”
周母却气势凌人的推开她，“等说完该说的话，自然会走，到时候即便你请我，我都不会踏进这里半路，我嫌晦气还来不及呢。”
“你——”
见张妈要轰人，姜且咬牙撑着身子坐起来。
上次的难产加上这次的引产，让她的身体一度虚弱到无法承受的地步，即便医生没有明说，但姜且还是能知道，往后要想怀孕，只怕是难了。
“张妈，来者是客，找把凳子，让周夫人坐下吧。”她一反常态的吩咐。
张妈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着她，姜且却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把心放在肚子里。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倒不如好好坐下把话说开，免得以后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她拿起周母给的离婚协议书翻了翻，看到关于孩子和财产的分割时，姜且意外的笑了。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模一样。
周衍的财产一分没有她的份，孩子周家也不留，让她们母女二人净身出户。
只每月给周意两万元抚养费，直到孩子十八岁成人，后面就一概不管了。
当然，周家的财产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也符合周母的行事作风。
姜且简单浏览了一番，问，“这事周衍和老爷子知道吗？”
“你签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周母丝毫没觉得自己刻薄。
依旧在理直气壮的瞪着她。
姜且点点头，“我答应您的条件，额外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周母和张妈同时感到意外。
前者是怀疑有诈，后者则是因为这份不公平的协议书为姜且感到不值得。
两万元对于周家这种人家来说，还不够周母做一次脸，那是活生生的一个孩子，却被她这样无情的抛弃，简直不要太狠毒。
周母也打量她的神情，将信将疑的说，“以后跟周家和周衍，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不准打着周家的旗号，散步任何谣言，能做到吗？”
“能。”姜且依旧不假思索。
这两年的婚姻生活让她成长了很多。
外公当初让她嫁进周家，为的是有多一重的依靠和保障，但是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尚且不靠谱，更何况男人呢。
从今往后，她不想再依赖任何人。
接连两件心头大患，就这样被姜且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答应了，周母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下端详她几秒，她说，“你该不会是有什么诡计等着我吧？”
“嫁给他只是为了周意，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当你今天没来过。”
说着，姜且就把那份离婚协议扔到了一边。
周母当然不会接过去转身就走，纠结两秒，利益面前，还是选择了相信。
“那好，既然你识时务，我也免得麻烦了，我会尽快让周衍过来签字。你最好不要刷花招，不然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但是我要见到周意，才会签字。”
姜且不疾不徐告诉她这个消息。
周母对周意根本不在意，闻言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却没想到，在周衍那里竟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你说什么？”
周衍转身看向周母，脸色难看的要命。
周母知道姜且的态度反常，他不信也是理所应当，于是她再度重申。
“姜且已经答应了签字离婚，现在把孩子给她，你们就算两清了。”
周衍半晌没说话，只盯着她，像是要盯出一个窟窿才肯罢休。
“儿子，你……怎么了？”周母不知所措的观察他，“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作为母亲，她能看出来，这段时间因为姜且和那个孩子的事，周衍已经闷闷不乐许久了，现在她帮他解决了这样一个大麻烦，他应该高兴才对。
“您儿子被甩了，是好事吗？”
周衍讥笑一声反问，连他的钱也留不住她了，看来是真的彻底想跟他划清界限了。
他到底要拿他怎么办才好？
周母却没想到周衍会说这么丧气的话，“什么叫被甩？明明是咱们不要她，我儿子这么优秀，多少女人想追都追不到呢。”
接着又信誓旦旦的保证，“你放心，妈一定给我物色整个A市最好的姑娘，保准配的上你。”
“妈，您觉得我缺女人吗？”
周衍忽然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这话倒是把周母给问的哑口无言，他的确不缺女人，她的儿子那么优秀，只要他愿意，一定会有无数的姑娘涌上来。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周母才想不明白，为什么周衍会偏偏追着姜且不放。
“儿子，她的身体已经成那样了，你应该知道咱们家一定是要后继有人的，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恨铁不成钢的周母眼眶都红了。
周衍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掰扯那么多，旁的女人他要是想要，也不会有姜且什么事了。
“这件事您就别管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周衍直接让余承进来送客，显然不想再跟她聊这个话题。
周母不可思议看着固执己见的儿子，“周衍，周家把你培养成人，给予厚望，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周衍背对着她，周母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见他的声音，“没有别人的助益，我一样可以管理好公司，这本来就是两码事，当初我选择她，即便是放弃，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从今往后，您别再去找她。还有——”
周衍顿了一下，刻意意味深长的强调，“周意养在周家，是我信任您，我不可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走，您也最好别动这个心思，说不定，她会是我唯一的孩子了。”
“你——”
周母被他这番发言吓到了，唯一的孩子？
“好好好，以后你们的事你自己决定，但是我告诉你，这个女人，不论是我和你父亲，还是你爷爷，都不会接受，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母撂下最后一句话，转身走人了。
把办公室的门摔的震天响，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怒气。
余承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周衍，为难的问，“周总，那舒小姐这边——”
“她这是要跟我一刀两断，”想到姜且答应周母会和他分开，就很想笑，“既然她认定了我和舒宁有事，不成全她，岂不可惜？”
余承一愣，“周总，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啊，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要是再和太太闹什么误会，可就真的挽回不了了？”
“你看她有挽回的意思吗？”
周衍自嘲一笑，“已经七天了，我不出现，她跟没事人一样吃饭睡觉，巴不得我从她眼前消失才好呢。”
“太太年纪小，不过是一时糊涂，您一个大男人，何必和女人斤斤计较呢？”
“我也不想计较，”周衍看着从医院那边发来的姜且近况，一字一顿，“是她逼我的。”
余承不论怎样劝，都没能把事情找补过来。
从那天起，离婚的事周衍虽然只字不提，但是医院也没再去过。
日子像是回到了姜且没来A市的样子，连去凌市向老太太解释，孩子没有保住的事情事，周衍也没跟老爷子一起过去。
听说老太太知道后生了一场大病，至于有没有过来医院探望，周衍就不知道了。
他每天公司、周家老宅两点一线。
带女儿成了消磨工作苦闷疲累的唯一解压方式。
但同时，也是一种折磨。
小家伙越来越像姜且，有许多时间，看见她的睡颜，都会让周衍不自觉的想起那个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女人。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想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偶尔午夜梦回，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梦到姜且。
梦里的时光好像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有的只有无尽的恩爱。
他和姜且牵手，拥抱，接吻，感情浓烈的好似两人快要融为一体。
但梦里有多甜蜜，醒来时发现身边空空荡荡的瞬间就有多心痛。
渐渐地，周衍搬空了自己在婚房里的所有东西，彻底回到周家居住。
对此，老爷子和周父周母看在眼里，却谁也没敢多问。
直到不久后姜且出院。
到底是长辈，即便是表面功夫，老爷子也要过去接人的。
当天他拉上了周衍一起。
进到病房时，张妈已经替姜且收拾好了一切。
但是姜且的样子，却把老爷子吓了一跳。
她原本就不算圆润，先下更是消瘦的可怜，好似只有皮包骨，风一吹就会被刮跑似的单薄。
老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在感情问题上，他却也不敢做周衍的主。
而且现在外界都知道了姜且流产的事，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公然提离婚的事，给周家招黑。
姜且倒是主动跟他打了招呼，但是对他身后的周衍，待遇就没有这么好了。
两人谁也不理谁，都心照不宣的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于是老爷子找了个借口，把张妈叫了出来，让小两口俩单独相处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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