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金玉吟在外面,美滋滋道了句“谢谢老板,新年快乐”,收下东西放进了车里。
年前正逢新能源车企打价格混战,集体降价,金玉吟爸妈趁此机会给她买了辆特斯拉,她自己去改了粉色。
之前高价买入的金城一提就想呕血,感觉自己像大怨种。
金家两个小孩子见程之兖跑了,对他爸爸又好奇,烟花也不放了,跟过去围着。
金城无语,不是很想上前。
可大家都是熟人,他算永溪的东道主,来客了,不上前招呼未免显得小家子气。
金城大大方方过去,装作先前和程越生的隔空相看并未发生。
“怎么称呼?叫程总还是程老板?”金城故作轻松地玩笑。
他就见过程越生两次,只有第一回和程越生说了会儿话。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知道程越生是顾迎清老板时,他觉得对方没有老板架子,因为他也将程越生放在高位来看待。
如今回忆起来,人家的随和,都带着向下包容的姿态,傲慢得让你无所察觉,甚至让自己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在得知他和顾迎清的关系后,虽说没有任何资格,但莫名敌意与自卑充斥在他的思想之中,影响着他的言行。
金玉吟说:“人家比你大,不叫哥就叫总。”
程越生说:“都行,随意点。”
他选了两瓶酒递给金城,“新年快乐,有空一起喝酒。”
金城也没推迟,“谢谢谢谢,同乐啊。”
金城将酒放车后备箱,看了眼产地和年份,心里暗中庆幸自己给他儿子压岁钱时没抠门。
几人帮着把东西分给各家好友亲戚,金玉吟和金城收着转交。
奶奶听说程越生来了,眼开眉展地出来。
养老院人多嘴杂,老人将孙女婿带到自己的小楼,一路上的关心就没停止过。
“你这春节前后工作应酬很忙吧?还这么晚还自己开车过来,多累啊。”
程越生答:“还好,平常出差什么的也不管时间早晚,习惯了。”
这么一说,老人家更是心疼了,“年轻人还是要劳逸结合,注意身体,别太拼。”
“我会注意。”
“你能休息多少天?什么时候走?”
“不太确定,如果不是特别紧要的应酬,可以让旁人代去。”
“记得少喝酒啊。”
“好。”
顾迎清心想,看人下菜碟。
他在自己姑妈面前就挺浑的,训他装听不见,叮嘱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进了屋内,顾迎清去放东西,听见外面老人又问,家里人还好吗?
男人的声音温厚得不像本人,答挺好的,姑妈还说找时间跟您见面。
接着,程越生掏出个红包,递上去说:“新年快乐奶奶,平时工作忙,对您照顾不上,平日里有什么喜欢的可以自己买。”
红包里是张银行卡。
“嗐,没这个必要,你平时往我这儿送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顾迎清竖着耳朵,一愣,程越生往这儿送了什么东西?她怎么不知道?
程越生笑说:“平时是平时,压岁钱是必须要给的,除非您不把我当一家人。”
程之兖在旁边搭腔:“太奶奶,你也给了我压岁钱,所以爸爸给你压岁钱,你也不能拒绝嗷。”
这一句话,叫老人无法再推脱,心说那就收着,以后都是她家清清的。
老人躬身摸摸小曾孙的脸蛋,“好,太奶奶收着,以后给你娶媳妇儿。”
兖兖连连摆手,“不用,你自己买吃的穿的用的,什么喜欢买什么,我爸爸有钱给我娶老婆。”说完看了眼他爸,“对吧,爸爸?”
“我可以给你钱花,但娶老婆的钱自己挣。”
“为什么?”
“赚不到钱就是没本事,说明你没办法养活自己的家庭,那还结什么婚?”
“我可以找个会赚钱的老婆。”
“你要不要脸?”
小家伙意识到,哦原来这是不太好的啊,尴尬傻笑混过去。
随后,金玉吟进来,她爸妈紧随其后。
汪素莉还没正儿八经见过程越生,乍一见,羡慕得心里发酸。
汪素莉把人夸上天,什么果然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清清好福气。
扭头又发愁,说,我们玉吟要是这辈子能找个这样的就好了。
金玉吟觉得丢脸,用手肘撞了下汪素莉,冲她皱眉使眼色,让她差不多得了。
程之兖把那根果园捡的笔直棍子给他爸展示,随后又缠着他爸一起去放烟花。
奶奶说:“快去,都去玩吧,我待会儿煮饺子,吃完你们再回去。”
她这里说的“回去”是回城区里的家。
顾迎清说:“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院里明天一早要去寺庙烧香呀,要早起。”
老人家大多有些迷信,而且有不少老人信佛,初一去寺庙烧香几乎是每年的固定活动,大巴和随行护工已经预定好。
顾迎清说:“那我今晚留在这儿?”
“啊?难道你让越生和兖兖自己回咱们家住?”
小楼虽然有两层,但是二楼的阁楼几乎只用来放杂物了,早些年还会用来堆放顾中敏的画,还有奶奶的乐器和早年的旧物。
后来两人出了车祸,奶奶腿脚不便,楼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二楼就此荒废,久无人住,也不怎么打扫,没办法住人。
顾迎清也就没话说了。
奶奶回到大厅,去和老人们看春晚了。
其实老人家还是害怕孤单,习惯了和同龄人相处。
之前顾迎清又想让她到南江和自己住,奶奶推脱,后来又有意无意提起,说院里有个老奶奶,孩子在城区里换了大房子,接她去住。
新房是四室两厅,算挺宽敞了,在十五楼。
老人身体比较虚弱,已经坐轮椅了,下楼需得人跟随。
儿孙白天都有工作,累了一天晚上回来,也不能再麻烦孩子推自己出去放风。
老人在那边也没熟人,就那么一天天地坐在阳台看着远方和楼下,时常看着电视睡着。
本来人只是虚弱,没什么基础疾病,结果没几个月心郁成疾,冬天一场感冒导致浑身爆发炎症,进了两次ICU,儿子还算尽心,在医院治了快两个月,最终人还是没了。
顾迎清理解奶奶的担心,说,她手上的钱在南江可以买栋小别墅给她养老,再请个护工,不必担心在鸽子笼郁闷,买在老两口以前住的别墅区也行。
虽说那个地段价格比以前贵了不少,但咬咬牙也能承受,只是之后的他们的家庭资产会骤减。
不过她也重新在参加画展,画卖出去,陆续应该会有现金进账。
过几个月还有德信的分红。但顾迎清没太关注,如果真拿到,对她而言肯定是笔不菲的金额,光是想象,都会有一种天降横财的不实际的感觉。
另外,她和爸妈以前住的房子一直空置着。
算是个伤心地,她一直没再踏足,因为发生过火灾死过人,也不好转售,一家人都想留个念想,干脆就不管了,只每月还在从卡上划物业费。
奶奶态度模棱两可的,回她:再说吧。
顾迎清说:“您总不可能一直住养老院吧?”
奶奶还是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
顾迎清没辙。
今夜终归不一样,夜越深,四周的烟花爆竹声越响。
十点,十一点,农历新年的脚步逐渐逼近,天空被大朵的烟花照亮,空气中萦绕着火药余烬。
顾迎清被周遭的气氛感染,忙活着给儿子拍照录视频,乐在其中。
临近午夜,奶奶回了自己的小楼,点亮屋内外所有灯光,煮着饺子,唤回在外撒欢的大人孩子。
饺子上桌,顾迎清给了一笼给蒋岳,让他分给值班的保镖。
电视里的主持人正在做几分钟的控场致辞,准备倒数迎接农历新年。
兖兖把自己包的饺子,给大人一人分了一个。
他在包硬币的时候,特地在饺子皮上做了记号,分饺子的时候,想了想,把这个饺子分给了太奶奶,最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人。
在太奶奶吃到硬币时,捧场地“哇”出声,要求桌上的每个人都给太奶奶说祝福语。
零点的钟声响起,奶奶双手放在心坎,蓦然红了眼眶。
自从儿子儿媳意外逝世,这个小家始终沉浸在阴霾和悲伤之中,已经好多年没有体会过天伦之乐。
奶奶夹起饺子,和小曾孙假装“干杯”,“新年快乐,我们兖兖要快乐健康地长大哟。”
程越生夹了只饺子放进顾迎清碗里。
她看向他。
他用嘴型说:新年快乐。
顾迎清顿了下,低声:“新年快乐。”
吃完零点饺子,奶奶便催他们回去,大人能熬小孩不能熬。
那孩子还精神得很,舍不得离开。
结果回家二十来分钟的路程,这家伙半路就在车里张着嘴睡得颠三倒四了。
顾迎清坐在后座,怀里抱着孩子。
程越生从内视镜往后看了眼。
顾迎清察觉到,看着逐渐恢复寂静的夜空,主动开口说:“你喝了酒还开车过来,不怕交警么?”
“我中午喝的,应付事喝了一两口。”
按照时间来看,他应该是天将黑出发的。
车里又恢复沉默。
良久顾迎清心里才回过味来,他没问她,是从哪儿知道他喝了酒的。
所以,他对楼问的把戏大概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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