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家时,其他人早已吃过晚饭,都眼巴巴盼着我归来,唯独没有陈菲的身影。
见我进屋,陈永贵叼着个烟立刻凑了过来,跟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叮嘱的最多的就是让我以后在江上行船务必要注意安全,这让我心里一阵暖融。
聊了一会,李翠娥就端着一锅野生王八汤走了过来,然后对我招呼道:“小铮,先别忙着聊天,先吃饭吧,婶子特意给你煨了甲鱼汤,这一天折腾下来,也够累的。”
若是以前,看到这样满满一碗王八汤,我必然反胃,但是今天跟陈青玉一番抵死缠绵,确实有些乏累,正好可以趁机大补。
“小铮,这汤婶子可是用文火熬了很久,必须喝上几大碗,只有把身子养好了才有力气照顾自家的那些田地。”李翠娥一脸媚笑的看着我说道。
话里话外都在影射,只不过旁人听不懂罢了。
这时,陈永贵撇了撇嘴说道:“翠娥,小铮现在要把心思放在渔场那边,至于家里那些田地他哪有精力去管,实在不行就让它荒着就是,咱也不缺那点口粮。”
一听这话,我很是心虚,毕竟我干了对不起他的勾当。
而李翠娥一听,一脸不悦的对陈永贵抱怨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渔场固然重要,但是田地也要照顾,这天干物燥的,现在正干涸的厉害,你整天像个甩手掌柜的似的,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李翠娥越说越离谱,我深怕她会说漏嘴,赶紧干咳了两声。
李翠娥立刻反应了过来,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丢给我一个撩人的眼神,然后扭着丰盈的腰肢走开了。
吃完饭,我、陈永贵,还有柳沁三人坐在院子里聊天,只是这阵容属实有些尴尬。
老丈人,我这个上门女婿,再加一个寡妇的儿媳妇,这样的组合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奇葩一类,好在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久了,早已习惯。
陈永贵使劲砸吧了几口烟屁股,然后一筹莫展的对我们说道:“庐阳河流域的渔场越来越多,就在这一两年的时间内,又冒出了十来家,加剧了恶性竞争”。
“咱家渔场的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沁沁,还有小铮,你们俩可得好好琢磨下,看看有什么破局之策。”
之前,关于渔场方面的事,一直由柳沁主导,陈永贵也从来不跟我商量,这一次他主动说给我听,目的就显而易见,分明就是想让我接手。
市场这个蛋糕就那么一点大,但是分的人却很多,必然会形成产能过剩供大于求的结果,在这种关键时候只能主动求变,否则,只有被市场经济给淘汰。
我对生意一窍不通,压根说不上来。
倒是柳沁,没有丝毫迟疑,张口就来:“爸,现在庐阳河流域渔场养殖的品种不外乎两种,一种鳟鱼,另一种则是丹鲑,要想在众多渔场中脱颖而出,我们就必须做出改变。”
陈永贵一听,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示意柳沁继续往下说。
柳沁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在保证我们渔场现有业务的供需关系前提下,适当减少鳟鱼和丹鲑的养殖,然后拿出足够的精力引入新的品种,这样便可以抢占一个市场先机。”
说到这里,柳沁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真要引入新品种的话,那咱们必须引进那种有养殖技术壁垒的品种,这样一来,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其它渔场盲目跟风。”
听了柳沁的叙述,我敬佩的点了点头,她的眼界远远在我之上。
要知道她是没怎么上过学的一个女人,嫁到陈家后,接二连三的变故差点使渔场拖垮,正是她硬逼着自己去学习,才勉强度过了最艰难的两年。
只可惜,这样一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女人,马上就要离开陈家,作为别人的老婆了。
对于柳沁提出的方案,陈永贵没有立刻表态,他毕竟上了年纪,思想相对保守,以求稳为原则。
许久之后,陈永贵才悠悠的叹道:“沁沁,爸非常赞同你的方案,要是你还留在咱家的话,我会全权交由打理,不过吗……。”
顿了顿,陈永贵又无奈的说道:“不过吗,你马上要嫁人,这一走,咱们家谁还有这个能力去创新,去管理,所以我现在不敢轻易冒险。”
此话一出,这气氛瞬间凝固,柳沁更是低着头满眸的忧伤。
沉默半晌,柳沁才抬起头,故作从容的笑道:“爸,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呢,我又不是不回来,你可是跟我说过的,这里永远是我家,除非你不让我进这个家门……。”
不等柳沁把话说完,陈永贵摆了摆手打断道:“沁沁,从小宝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再没把你当儿媳妇,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闺女。”
“今天我把话撩在这儿,我哪天要是两眼一翻死了,我那点家底有小铮和陈菲一份,就也有你的一份。”
柳沁是个理智却又很感性的女人,一听这话,当即泣不成声,下意识扑进了陈永贵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陈永贵也红着眼眶,宠溺的揉着柳沁的脑袋说道:“沁沁,别怪爸,爸是真心想让你有一个好的归宿,要怪只能怪小宝不争气,没那个福分跟你这么好的媳妇过日子。”
柳沁使劲的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爸,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会长命百岁的,不管我以后嫁到那里,都是你的亲闺女。”
“嗯!”陈永贵沉沉一点头,将柳沁抱的更紧,此时,他早已老泪纵横。
我站在一旁,看着柳沁和陈永贵,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们这个家庭的构成确实有些奇葩,但从来不缺少人情味。
尤其是陈永贵,无论对我,还是对柳沁,都是掏心掏肺。
这也正是我对陈菲不离不弃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除了打心底喜欢她之外,更多则是不想陈永贵断了香火,中年丧子,对于他而言,已经是致命的打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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