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圣林点点头,好像没听到金月鳞的话语,或者他已经知晓它的价值,但语气依旧没有变化。
“自然送你。”
金月鳞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反倒为他担忧。
“那你呢,你更需要它。”
夏圣林的自信由内到外地释放:
“我不需要它,我的灵根自有我无双剑意滋养。”
将异色莲塞到金月莲怀里,虽然心有对她离去的不舍,但他还是把这份心意压到心底:
“保重吧,山高水远,你我总有再见之时。”
说完,夏圣林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
他们还年轻,有着大把的事情要去做,若是有缘,未来一定会再相见。
若是无缘,也不必执着,送她奇莲,总归给这次相遇一个答案。
金月鳞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也逐渐清明、坚毅。
低头看向怀里的异色莲,她温柔地抚摸。
“他果然同你一般,乃是世间难寻的豁达男子,也不愧是我金月鳞看中的人。”
“我金月鳞自然也不差的,下次相遇,你我必在巅峰。”
金月鳞心中有柔情蜜意,有思念缱绻,但更多的却是对人生,对道法的追求。
“郎君这般好,我岂能放你。”
金月鳞嫣然一笑,徐徐转身。
*****
夏圣林回到王府,径直去找了南墨渊求第三幅墨剑图。
他本想当个闲云野鹤,但想起金月鳞那张明月般的脸,便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金月鳞是金月国长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天一门千幻真人首徒。
他虽是镇国王府三世子,但未来王府是大哥的,他身份上是有点不够看的。
道门里,他却还没有任何身份。
只有早日进入十三剑门,成为门中首徒,才能配得上她。
南墨渊干脆地把墨剑图画给他,并真心提点道:
“三哥,修习墨剑图不宜操之过急,它重意而不重势。”
“三哥在剑道上的天赋无人能及,却也要按捺住心猿意马,于名川大泽、疾风暴雨等四时天象中去体会剑意。”
“尤其要体悟陈师在创招时的用心,才能逐步领悟它,真正掌握它,以至于超越它。”
夏圣林闻言,心中惊雷闪电般通透,他刚才的确是略急了些,险些走入岔道。
想了想,将第三幅墨剑图还给南墨渊,他庆幸而感激地说:
“妹夫,还得是你宅心仁厚,不忍哥走岔道,否则我就真误入歧途了。”
他觉得这个妹夫好,是真的好!
为人大方,还懂剑理,对他这个哥哥也颇为尊敬。
除了身世上差点,别的真挑不出毛病。
“你虽然不修剑,可你对墨剑图的领悟,实比我深入得多,境界也高,实在让哥望尘莫及。”
南墨渊没收。
“三哥领悟了,这图此时取去倒也正好。”
夏圣林感激不已。
“妹夫,你的恩情哥还不完,还不完。”
南墨渊笑着,格外的忠厚、纯良:
“你我本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就见外了。三哥若实在感谢我,便告诉我你从哪里摘的异色莲吧,我也想为郡主摘一支。”
郡主那支珍贵的异色莲给他用去,他也想送一支给她凝炼灵根。
夏圣林不得不为自家妹妹喝彩,这是带回一个神仙妹夫啊,连连说:
“这有什么问题,难得你有这份心。”
“不过异色莲似乎有些神异,我也是无意间寻获,且它只剩下最后一枝花了,恐怕不会轻易示人。”
夏圣林把摘花的地点、时间、过程如此这般的一说,
说完之后,他才忽然想起:
“我摘莲之事未曾告诉他人,妹夫你是如何知晓?”
南墨渊笑着:
“三哥一身莲香,我不知也难。”
有那么香?
夏圣林不信邪地闻闻自个袖子,什么都没闻到。
或许他鼻子没妹夫灵?
不等他想明白,南墨渊又道:
“还希望三哥在我未曾摘回异色莲之前,莫要将此事告知郡主,我不忍让她失望,待我真采回莲花,再说也不迟。”
夏圣林刚刚送花给金月鳞,便觉这事当然是妹夫当面跟妹妹讲才好,他掺和个什么劲。
“此事自是妹夫亲说才好。”
忽然想起这样的异色莲,他却并没有摘来给妹妹反而给了旁的女子,唯恐被妹夫反问,拿了墨剑图匆匆离去。
“三哥人真不错。”
南墨渊被夏圣林一声声“妹夫”叫得心里乐滋滋的。
进屋换了一套衣裳,唤出纸人分身阅览【大洞仙录】,自身则一跃而起,宛如天边彩霞流云,往千秋山而去。
钟侍卫巡逻至此,发现郡马还在用功苦读,愈发敬佩。
******
此刻,千秋山中,几辆贵人的马车停泊在此,若进便有大山挡路,想退后面山石滑落。
想要出去,只有弃马步行,找出一条出路。
然而此间山高林密,想靠自身攀越翻过山峦回去,却也颇不容易。
下车的小贵人们身上的绫罗脏了,衣衫被勾破滑丝,身上均是虫蚁啃咬的痕迹,可谓苦不堪言。
“林明添,都是你出的鬼主意,跑来寻什么异色莲,莲花没寻到,我们就要被你害死了!”
户部尚书嫡女沈幼娘气呼呼地责难着。
被叫作“林明添”的年轻人,是国公府次子,林明偿的幼弟。
平日里就爱玩鹰逗狗,遛马走巷,是城中纨绔里的一份子。
偶然听说千秋山有异莲,就招人来摘。
此刻被沈幼娘骂,只有缩着脑袋叫委屈:
“我哪能想到能发生这种事,”
“郡主都摘到了,我没理由摘不到啊!”
“我也没叫你来,是你想看,跟着来的嘛!”
“那里路不好,不如我背你吧!”
说着就在沈幼娘面前蹲下。
沈幼娘给他背上邦邦两下,没打疼他,反倒把自个手打疼了,更气了。
“怪你!怪你!都怪你!”
林明添笑着赔不是,
“怪我,都怪我,让我看看手红了没?”
“哎呀,红了。”
心疼不行。
沈幼娘一看他样子就来气,
“看什么看,什么招也往我身上使。”
“你那院子里姑娘一堆,你心疼她们去!”
林明添忙否认:
“天地良心,我院里可没有一个姑娘!”
“我是爱养点动物看个稀奇,但我不好色,从没养过姑娘!”
“你说的,那是我哥,不是我,你弄错了!”
沈幼娘有些脸红,也不在这事上深说,她毕竟是还未出阁的女孩,还要点脸。
再说了,这林明添养不养姑娘关她什么事!
要不是好奇异色莲,她连话都不和他说!
啁啁。
一声鹰鸣。
一只勾喙,黑羽,铁爪的大鹰猛地飞来,在高空盘旋,声音尖锐地鸣叫数声。
林明添听罢脸色顿变。
“前面没路了!”
沈幼娘闻言花容失色。
这是千秋山深处,后面断崖,前面无路,他们该怎么办?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厄运忽然又至。
须臾间大雨倾盆而下,山风如鬼呼啸,树木疯狂摇摆,实在让人心惊肉跳。
隐隐的,山体震动,似乎还有再度滑坡的可能。
个人力量,在狂暴的大自然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林明添忙脱了衣服给沈幼娘遮挡暴雨,想离开山体遮挡,又怕她被暴风吹落山崖。
可靠着山体,又怕山上山石滚落把她掩埋其中。
他是真的后悔了。
“小姐,小姐,怎么办啊,我不想死,我还小啊!”
沈幼娘的侍女小梅又怕又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那些跟随的侍卫略好些,但也好不到哪去,均是战战兢兢。
林明添狠狠抽了自己几耳光,他死了没什么,可让沈幼娘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死在这里,他罪过大了!
“天王爷爷,天王奶奶,若能保佑我林明添渡过此劫,我保证为你们修道观、塑金身!”
慌乱之际,他暗暗祈祷。
或许真是他祈祷起了作用,一道流云落下,化作一个人形。
暴风吹不着他,暴雨淋不到他,砸落的山石也伤不了他。
他好像根本不在此间。
他戴着山神面具,一身青衣,如同神仙公子,说话声音也好听极了。
“想阻我采莲,却是不能。”
手绘五岳真形图,将之弹至空中,印入风中,嵌入山中,
便风至雨消,山体稳固。
瞬间阳光普照大地。
林明添当时就跪下了:“天王爷爷!”
天王爷爷竟然如此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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