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卫卿
裴靳素来冷淡，也只有在对待卫卿的时候稍显了几分的温和来，只是在如何温和，可瞧在楚云秞的眼中，总是多了几分怪异的感觉，上辈子她与他做过夫妻，明白裴靳是如何的一个人，他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那是绝不会恪守什么君子之礼的，瞧着这两人一言一行，除了温柔，反而还带着一种疏离。
又或许，她不曾见过裴靳年少时喜欢人的模样。
又或许，裴靳年少时喜欢一个人就是这般疏离又温柔的样。
掩在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她眼中除了裴靳，似乎已再无其他。琇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等着大小姐一出来，自家县主的脸色就变得这般怪异，她有些惊慌的忙不低的推搡着楚云秞的身子：“县主，县主，你怎么了？”
楚云秞被推了几下，这才回神，她侧头看着身边的琇莹，十分温和的弯着嘴角：“无事，回去吧。”
“县主，不去和大小姐她们打个招呼吗？”琇莹又问。
楚云秞摇头：“我不记得了，等着下次见面吧。”
她怕自己一上前，就忍不住先将人给弄死。
回到老王妃特意留给她的院子的时候，宫中的太医也恰好到了。
楚云秞娇娇怯怯的坐在圆桌前，将衣袖挽上，露出那道被竹鞭打出的红印子，有些忐忑的问：“不知我这伤，几时能消？”太医仔细端详了一番后：“五天之内别碰着水，大约红肿七日便能消掉，可要完全没有半分痕迹，最快也要半月有余。”
“半月也不算长。”楚云秞笑，“劳烦太医多跑一趟了。”
“县主客气了，请容微臣再为县主请个平安脉。”太医又道，可当他抬头瞧着她的模样的时候，又觉得传言不太可信。
世人皆道，这位小县主性子跋扈，可今儿瞧来，却不觉得如此，反而极是温柔可人，颜色亦好，虽是比不上这肃亲王府的大小姐腹有诗书气自华，但性子却是惶不多让的。
“县主的身子无碍，只是气血不足，略有些小毛病罢了，好生调养一段时日便可。”
“多谢太医。”楚云秞从容起身，朝着太医颔首，臻首微低，可见教养十分好。
太医也是年过半百之人，与肃亲王府的众人早就相熟，他见了也只是一笑：“你娘亲在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没你这般乖巧。”
“这话太医还是莫要叫娘亲给听去了。”楚云秞笑着，俏生生的站在那，模样动人不必说，更是比卫卿多了几分灵动。
太医笑呵呵的一捋胡子，便让药童提着他的药箱走了。
等着太医一走，楚云秞本来觉得自己可以安慰的睡个午觉的时候，卫卿却拉着裴靳来了。
瞧着卫卿小鸟依人的站在裴靳的身边，楚云秞心中那颗本来已经平复下去的心，又开始咚咚咚激烈的跳动着。
她的手负在身后，手中还拿着一只玉簪，可在见着两人相携而来的时候，她手中的玉簪已经不知何时被她给折成几段，狠狠地扎在手心中。
虽然痛得厉害，可脑子却从未如同今日这般清醒。“县主。”琇莹在身后小声提醒道，“这位便是大小姐，卿县主。”
楚云秞将手中的玉簪顺势就塞入袖中，上前几步，挨着一张桌椅，她的手正好死死地扣在桌沿边上，若非如此，她很担心自己的手会不会直接掐上她的脖子：“木兮见过卿县主。”
卫卿难得的一愣，想不太明白往常特别爱黏着自己的小姑娘，怎么几日不见，便与她这般疏离不说，还若有似无的透着一股敌意。
她有些不解的转头看向裴靳，眨眼询问。
婉如在后边急得不行，见着卫卿也不说话了，生怕卫卿直接离开，便忙不迭的跃过楚云秞上前行礼：“大小姐，我家县主前些日子伤了头，不太记得事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小姐见谅。”
“这样。”听见婢女的提醒，卫卿这才想起了卫铮同自己说的话，当即便是一笑，走过去亲热的拉住了她的手，“怎么，楚楚也不记得姐姐了吗？”
楚云秞抬眼，直视着卫卿的脸，一字一字的笑道：“不记得。”
“从前的许多事，都不记得。”
许是楚云秞的声音太过冷淡，倒是让她想起了她第一次见着她的模样。
那时候府中没有一个姐妹们愿与她在一起玩，她在府中待得甚是无趣，便自请去了姑姑和姑父的府上，第一次见着的时候，她便是这般模样，小小的人儿藏在姑姑的身后，警惕的伸出了一个脑袋来，眼神疏离而戒备：“你是谁？”
“我是你姐姐。”那时候，她是这般回答的。
本以为，她会和府中其他小姐一般的哭闹，谁知道她却瞪大了眼，不一会儿便跑出来，牵住了她的手，“你是我的姐姐？真的是我的姐姐吗？”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一个妹妹的善意。
所以不管后面顾木兮在外变得在如何张扬跋扈，在她面前，她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她心中也自始至终都有这个妹妹的位置，或者说，她是真把顾木兮当成了自己的嫡亲的妹子来宠。
“不记得没关系。”卫卿温柔的捏着他的脸，“从今儿起，你把我当成姐姐便可，就是莫要再如刚才那般，生疏的叫我县主。”
楚云秞将她的手从自个的脸上弄下来，握在了手里，乖巧的蹭着：“姐姐。”
“嗯。”卫卿终于满足的笑出了声，“我家楚楚真乖。”
说完，卫卿转头，看向裴靳，“子期，你说是吧。”
裴靳自然是笑着附和：“县主在你的面前，一向都很乖巧。”
这时，楚云秞才敢克制着自己的转头望向站在卫卿身边的裴靳，他今儿舍了往常惯穿的玄色衣裳，换了一身月白的袍子，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清秀雅致，将在战场之上冷厉的棱角都削掉了几分。
楚云秞敛了目光，克制而有礼：“裴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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