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叶筱缨偷眼看白启尘,却并未从他眼中看到半分讶异亦或是心疼。
“你是说你如今找到了记忆了?”白启尘缓缓问道,那语气中隐含的情绪却让叶筱缨看不懂。
她点点头,生怕白启尘问得更多便道,“想起来了一些,只是头仍疼得紧——”
“既是能想起记忆,那你可想起当年你是怎么称呼朕的?”
柳芙盈如何称呼白启尘这中细枝末节的事情知府并未告诉她,叶筱缨心思转了两转,想到白启尘此前是王爷的身份,便道,“王爷。”
“你说你恢复了记忆,却连称呼都忘了去。”白启尘一把将叶筱缨推倒在地,“朕此前宠着你无非是因为你与盈儿相似罢了,你真当朕不知道你并非盈儿!”
叶筱缨的头磕到了案角,鲜血顿时淌了下来。但白启尘却没有分毫怜惜,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时叶筱缨才真的意识到白启尘当真不相信她是柳芙盈了。
“皇上。”叶筱缨跪着就要蹭到白启尘身边,却被他一脚踹开,拉着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的阿宛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皇上!皇上!”叶筱缨还试图向白启尘求情,却只能望着那决绝的背影离自己而去。
“皇上,你要如何处置盈妃?”
出了梦菡宫阿宛一路上心事重重的,适才叶筱缨的那番话揭开了她心中的那块遮丑布——
“她不是盈妃!”白启尘决绝道,更甚至当初送叶筱缨入宫的江南知府他也不会放过。
过了个把时辰,周迁端着白启尘赐下的毒酒来到了梦菡宫,“皇上说了,既是娘娘并无生意,今日宫人们便不应该救下娘娘。如今便成全娘娘,特命奴才来送娘娘一程。”
闻言叶筱缨跌坐在了椅子上,不敢置信地问道,“皇上当真那么绝情?”
时常服侍在白启尘跟前,周迁自是知道皇上对柳芙盈的思念之情。
“皇上自是有情之人,只是要看对谁了,若是那等欲鱼目混珠贪慕荣华富贵之人,何须再留情面。”
“不会的……不会的。”叶筱缨立马跪下央求道,“周公公,你让我再见皇上一面!只要一面皇上定会回心转意的!”
以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即便不是与柳芙盈同貌,也应该让白启尘对她倾心才是!若她就这样折损在皇宫中,又怎会甘心!
周迁却不容许半分通融,“娘娘不要为难咱家了,快些喝了好让咱家交差吧。”
周迁一使眼色,身边的两个小太监上前便将那毒酒强灌进了叶筱缨的嘴里。
“娘娘——”服侍叶筱缨的宫女是入了宫后白启尘拨给她的,如今她也不敢强出头,只是小声地嗫嚅着。
“定是阿宛那个贱人跟皇上说了什么!”腹中翻滚着烧烫,叶筱缨狠狠道。这阵子皇上对阿宛愈发地好,昨日又带着阿宛前来看她笑话,定是阿宛使了什么手段!
只可惜如今她再斗不过阿宛了……
皇宫内样样食膳皆是上等佳品,就连毒酒亦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叶筱缨便瘫软在地上,而与她作伴的则是吐了一地的鲜血。
“皇上,你这辈子都找不回柳芙盈的……”
临死之前,叶筱缨面朝着正殿的方向,诅咒道。
——
而此时白启尘已在阿宛宫中歇下,阿宛身子不快他也仅是与她相拥而眠。
出了德粹宫,白启尘方才问一旁的周迁道,“可处理好了?”
周迁连忙点点头,“是,叶筱缨不得入妃陵,奴才以让宫人拖出宫去了。
“好。”
白启尘并非铁石心肠,但既是想要欺骗他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江南知府亦然!
“娘娘——”琴书入内服侍阿宛梳洗的时候,颇为唏嘘道,“盈妃娘娘昨日去了。”
阿宛将手一顿,继而点点头,以白启尘昨日的反应,有如此做法她并不惊异。
今日在早朝上,张翰义果真提起立阿宛为妃的事。有了前几日张翰义将阿宛收为义女之事,朝中众臣皆知白启尘应有此意,更何况如今窦枋已倒,是以并无人敢出列反对。
“好,”白启尘欣然道,“朕便封如嫔为如妃。”
那日一知道阿宛的身份的时候,白启尘便将此时告诉了白启贤。
白启贤迫不及待要见嫂嫂,却被白启尘制止住了,没有试探一番他并不敢莽撞行事。
如今既是知道了阿宛是自己的三嫂,白启贤便出列道,“这皇宫中后位尚缺,皇上何不在今日直接封如嫔为皇后,也免了日后再迁升。赵侍郎你觉得呢?”
这赵侍郎原本是窦枋的门下,窦枋一倒后他在朝中便夹着尾巴做人,如今被白启贤骤然问道,哪敢说句不是之理?
是以便连忙道,“如嫔娘娘德冠后宫,堪居后位!”
既是朝中众人皆未提出异议,白启尘自然道,“赵卿之言有理,朕便册封如嫔为毓安皇后。”
白启尘话音刚落,底下众臣便山呼万岁。
阿宛听得宣旨愣了片刻,白启尘从外面走入内,将她掺起道,“怎的了?”
“为什么?”虽说白启尘对她一直很是不错,但近日来她总觉得白启尘的所作所为像是在弥补什么。
“因为朕想携着你的手看遍这天下江山。”白启尘将阿宛拥入怀中,还是没有说出他已经知道阿宛身份的事情。
但阿宛心中却隐有猜疑,怕是张氏已经跟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如今任凭她再怎么弥补,她心中的那道伤却已经结了不可消褪的疤。
“臣妾谢过皇上。”
只怕孟繁奕知道白启尘将后位与了她,会难以接受吧!
果不其然——
梓月宫内,孟繁奕将桌上的杯盏一应扫落在地,白析澈在一旁惊恐地看着她,而底下则跪了一众宫人。
“为什么!为什么!”孟繁奕将指甲深深嵌入了肉中,即便她将堕胎药下与柳芙盈,但那阿宛不过是一个低贱之人,凭什么能坐上后位!
十日后,宫内举办了封后大典,白启尘携着阿宛的手从大殿上走过,孟繁奕居于下首几欲将银牙咬碎。
“愿帝后同心,共佑大楚!”
底下一片山呼,白启尘紧了紧阿宛的手,似要将她余生套牢。
“皇上,夏康国使臣求见。”殿外的侍卫道。
阿宛封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夏康国,夏翊听到此消息后静默地坐了一下午,直至此刻,他才觉得阿宛彻底又回到了白启尘身边,而如今他的后位却还为阿宛留着。
他原本想亲来楚襄国送礼,奈何如今他已是帝王之身不可任性胡为,而袁晔是阿宛的师兄,便派他前来了。
受宣后,袁晔捧着一盒系着红带盒子入了正殿。
“参见皇上、皇后。”
“袁将军无需多礼。”今日白启尘大喜,对袁晔亦和颜悦色了许多。
“我皇命我将贺礼送与皇后,愿皇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袁晔双手将贺礼送上,阿宛亲手接过,“请将军代朕谢过夏皇。”
于殿中受了众人的礼后,阿宛回到德粹宫的时候已经十分疲累了。
歇息了片刻,她朝琴书道,“将殿下送来的礼物给我吧。”阿宛仍是习惯了称他为殿下。
“是。”
拆开包装,一滴珠泪却从她眼眶中滑落。
这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棋,但这盘棋却是她在夏康国期间夏翊时常与她下的。如今夏翊送此棋给她除却放下旧情,还有提醒她走好宫内每一步之意。
一时间阿宛感慨颇深,若她当初不执意走报仇的这条道,过得会否比现在还要幸福些?如今身居后位,她却觉得心中冷得紧。
“娘娘快别哭了,一会皇上便到了。”
琴书连忙拿出手巾为阿宛拭泪,夏翊与阿宛之间的纠葛她亦知道些许,只是阿宛如今已是楚襄国的皇后,再不能轻易提起别国的皇帝。
阿宛点点头,将盖子合上,“拿去好生收着,伺候我更衣。”
“是。”
不过片刻,白启尘果真如期而至。
此时阿宛已将妆容悉数卸去,即便是如今她的妆容比不得柳芙盈那倾国倾城的容貌,白启尘却爱极了她的人。原先被阿宛吸引,白启尘心中仍有些抗拒,觉得对不起柳芙盈,不曾想他兜兜转转爱的竟是同一个人。
“皇后,为朕生个皇子吧!”躺在榻上将阿宛圈在怀中,白启尘吻了吻她的鬓角道。
阿宛却佯装已经睡下,并未给出半丝回应。
——
新后刚册立,宫中妃嫔们理应大清早便到德粹宫请安,众人皆已坐定,独独缺了孟繁奕。
“娘娘泽被后宫,昨日在殿上臣妾未及向娘娘请安,特此向娘娘行礼了。”雷辛琪向来谁得势便倒向谁,如今先其他妃嫔一步巴结阿宛道。
阿宛却端坐在主位上一言未发,过了许久,张温灵才打破了沉寂,“姐姐这是在等贵妃娘娘吧,臣妾派人去催催。”
对张温灵阿宛终于缓和了些脸色,“不必,再等等吧。”
张温灵弯腰将雷辛琪扶起,此番众嫔妃皆不敢言语。
直到日上三竿,孟繁奕都不见身影,阿宛这才吩咐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吧。今日你们也都见识到了,贵妃娘娘是如何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息怒——”
息怒?阿宛冷笑一声,她自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与孟繁奕置气,只是她要让孟繁奕知道她并不是软捏的柿子。
“今日该发放月俸了吧?本宫会叫内务府将梓月宫的月俸和新衣匀给你们,今日本宫只认前来请安的诸位嫔妃。”
“谢娘娘——”
孟繁奕在宫中一向无人敢去招惹,如今新后上位便她吃瘪,她们倒乐得隔山观虎斗。
“行了你们回去吧,康嫔留下。”
“真是恭喜娘娘了呢。”待宫内妃嫔退下,张温灵才笑着单独向阿宛祝道。
阿宛浅浅一笑并不置可否,“皇上赏了本宫一些上好血燕,姐姐身子仍需进补,我已经让琴书在宫内的小灶上炖了,一会儿妹妹尝尝。”
“如今该是我叫你姐姐才是。”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在意这些称谓?更何况我如今是张大人义女,你便是我姐姐。”
能除去窦枋,张翰义的功不可没,阿宛在宫内又与张温灵相处了许久,除却一开始滑胎张温灵萎靡了小半月,如今又是阿宛最为熟悉的康嫔姐姐。
既是阿宛如此说,张温灵也不坚持,笑道,“如今妹妹既为皇后,日后再宫内再无人能奈何得了咱们了。”
阿宛点点头,“皇上前些日子说过封你为康妃,想必是国事繁忙将此时忘了。我会再向皇上提点提点。”
“我的事不急,皇上还是忙国事要紧。”
虽是如此说,但张温灵的神色却有些黯淡。白启尘明明说了封她为妃在先,却先封了阿宛为后。如今她还尚需皆阿宛之力封妃这是何等的讽刺!
此时琴书将白析臻抱出,如今的白析臻已是一岁有余,学的第一句话便是“父皇”。
“宛姨——”阿宛将白析臻接过,白析臻嘴里吐着泡泡印在了阿宛脸上。阿宛并未教白析臻唤她母妃,而是一直将自己摆在夏语嫣身边人的立场。
阿宛逗弄了白析臻一番后将他抱给张温灵,“姐姐抱抱臻儿吧,他也好喜欢姐姐呢。”
张温灵如今对阿宛虽有隔阂,但身为一个刚刚丧子的妃嫔,见到白析臻却有着作为母亲那说不出来的感受。
“妹妹恩宠正盛,也赶紧生一个吧。”张温灵笑道,“这样我便好向妹妹将二殿下讨了去作伴。”
阿宛不由得想起昨夜白启尘的那番话,只是她侍完寝都会命琴书去熬一碗避孕药,此生她怕是不可能再有身孕了。将白析臻交于张温灵照料她本有此意,只是如今她尚未将孟繁奕击垮,便是有心思也等那时候再说吧。
“那姐姐便常常到我宫中来,与臻儿耍乐吧。”
“好。”
两人正说着,琴书将血燕端了进来,阿宛忙道,“妹妹快趁热喝吧——”
张温灵不怀疑此次阿宛的诚意,毕竟她借助了父亲的力走到了今天的地位,而自己的孩子又没了,对她再无威胁,她想必是要笼络自己,使自己成为她在宫中的助力。
只是阿宛以为一点小恩小惠便能收拢她的心么?不过是她如今仍要待在阿宛身边,再慢慢击倒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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