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终于肯见我了。
跟着裴夫人走进老宅。
屋内昏暗，一片死寂，明明坐着不少家庭医生，却一声不吭。
当看见我来时，他们齐刷刷看向我。
我点头示意后，上楼走到了最后一间卧室门口。
浓烈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在佩夫人微微推开门的那刹那，我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数月不见，裴澈的的脸颊凹陷，薄唇苍白，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惨白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密密麻麻的细汗从他的额头上渗出，似乎每移动一下都会传来剧痛。
许是无法接受现实，裴澈并没有看向我，而是呆呆的盯着窗外落下的雨。
湿透的衣物不断滴水，在我的脚下蔓延开水渍，我颤抖着身子缓步走到裴澈身边。
我试探性的想要去拉裴澈的手，却被他躲开。
“看到了吧，走吧。”
我缩回手跪在他的床边，滚烫的泪水无声的落下。
裴澈缓缓转头看向我，暗淡的双眸中透着心疼与自责。
“也许永远不告诉你真相，你会好受的多。”
他的声音虚弱，冰冷的手摸上了我的脸颊，手指擦过我眼角的泪水。
中药味混杂着那股他自带的木质香味钻进我的鼻腔，我微微一愣，随后不再犹豫的抱住了裴澈的腰。
我整个人埋进他的怀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物。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吗，就算无法改变事实，我也想在你最后的时间里呆在你身边。”
“我相信你也愿意。”
裴澈手上的动作一顿，似乎是彻底接受了我已经知晓的事实，他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些许笑意，又像是终于不用隐瞒，而放松下来。
“我愿意。”
我抚摸着他的手背，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捂热他。
裴澈摇摇头，抽出手让我去换一身干净的衣物。
我抹了把泪水点点头，跟着裴夫人去了换衣间。
裴夫人翻箱倒柜的寻找着我可以穿的衣物，我吸了吸鼻子，强压下哽咽：“夫人，裴澈的病真的没希望了吗？”
裴夫人愣了一下，直起身，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红。
“本是有希望的，但是澈儿并不配合治疗。”
换好衣物后，我站在卧室的门口，刚要进去，裴夫人却拉住了我的手：“从前澈儿吩咐过我们所有人，不愿意让你看见他病入膏肓的模样。”
顿了顿，她有些欲言又止，随后长舒一口气，像是要把自己重担交给我一般。
“澈儿喜欢你，现在你来了，你好好劝劝他，他一定会接受治疗的。”
我嗯了一声。
毕竟自己早有这个打算，无论如何我都要劝说裴澈治疗，只有能有活下去的机会，我决不会放弃他。
裴夫人离开后，我刚推开门，只听见一声巨响。
茶杯摔在我的脚边，瞬间炸开，冒着热气的茶撒了一地。
裴澈表情痛苦捂着自己的胸前，剧烈的咳嗽不间断，不给人留任何喘息的机会，生理的泪水溢出，随之而来的是干呕。
裴澈艰难的拍着自己的胸口，随后大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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