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锦在他身前转了一圈，又眼巴巴去看他。
心里面，尽是心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反了，故意瞒着我？”
那日沈明尘杀回来，齐修言一点儿也不震惊，就像是等死一般。
她就明白，是齐修言瞒着她，故意不告诉她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今的场面，难道她就能开心吗？
“抱歉，锦娘。”齐修言脸上的笑容，变成苦笑，“这是父皇的旨意，四十万大军，若是迎战，便是民不聊生，我的错，不该让百姓承担。”
他赢过，自然也输得起。
叶云锦抓着牢笼的门，眼神急切，“可你就这么等死吗？可你就一点儿也不反抗？”
齐修言笑了笑，眼底清澈，“锦娘，这就当是我的报应，是我欺你的报应吧。”
“不是你的错！”叶云锦立刻打断她。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过不了心里这道坎，是我不愿意接受，是我在跟自己较劲，这不是你的错！”
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下，说话时的声音带着哭腔，凤冠歪斜，睫毛颤抖，是极度悲伤。
“锦娘。”齐修言心疼，伸手想要拭去泪珠，可手伸到一半，他瞥见自己的囚服，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只好收回手。
“没有什么可哭的，别哭，锦娘。”
他轻声安抚。
“对不起，锦娘，是我的错。以后你要好好活着，沈明尘是与你一同青梅竹马长大的，不会亏待了你，他定然会对你好好地，他为了你，可是敢跟我拼命。”说着，齐修言自嘲笑了一下，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来，
“以后我不在了，再也没人会惹你生气了。我觉得，我这辈子，能补偿你一些，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值了。锦娘，我只希望，以后我要是死了，你能像是记挂父皇一样记挂一下我，别那么快忘了我。”
“我无憾的，我死而无憾。”
可眼前之人就像是听不到他的絮絮叨叨一般，紧紧握着牢笼，身体颤抖，声音颤颤巍巍小声念叨：“你待我极好，已是极好，早就补偿完了，补偿过了，我没怪你，真的……只是生不逢时，身份悬殊，我……”
说着，声音又开始哽咽，“我真没怪你，齐修言。”
一大股泪水又从她眼眶中涌出。
齐修言只觉万分心疼，万分难耐。
他不想看到她这幅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样子，他见不得她哭得这般悲伤。
他之前还在想，自己死的时候，她会不会哭。
可是看到她真的哭了，又觉得心里好难受，又不想让她哭。
“是我的错，是我逼迫你，囚禁你，是我为了自己的私欲，硬留你在身侧。”
“我罪大恶极，我曾逼死过你，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我该偿命的，不哭了，锦娘，快回去吧，这牢里阴冷。”
他温柔的，一句一句劝着她。
叶云锦回到听竹宫时，已经是黄昏。
日头从玲珑殿后藏匿，天边留下一抹红晕。
听竹宫内，陈设未动，一切都还是原模原样的，只是，他再也不能在身侧。
叶云锦坐在小榻上，蜷起双腿，抱着膝盖看着窗柩出神。
身上的衣裳没有换下，只是一味的出神。
她很伤心，心里很难受。
她嘲笑自己，当年信誓旦旦说讨厌齐修言，说巴不得他去死，可是等他到了这一步，怎么舍不得的就成了自己？
她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沈明尘处理完一些旧事后，来听竹宫看望叶云锦。
他在一旁唤她，她听不到。
出现在她眼前，她虽睁着眼，但也看不到。
沈明尘只停留了一炷香，便匆匆往天牢而去。
他脸色阴冷骇人，身上杀意重现。
久经战场的人，身上总有一股煞气，每每发怒之时，这煞气就会出现，骇人得很。
“哗啦！”
他一脚踹开牢门，将正坐在小床上出神的齐修言领口一把捞起，狠狠在他脸上砸了一拳。
原本他不想打人的，可是一看到齐修言失魂落魄坐在小床上的模样，他就想起叶云锦失魂落魄的模样。
“是你害了阿锦！”
“是你把阿锦弄丢了！”
沈明尘对着齐修言怒吼。
齐修言忽然间笑了，笑得很贱，宛如当日将叶云锦进宫之时。
“是啊，我千方百计得到了她，不惜弑父，不惜她是嫡母，她是我的，心里永永远远都会装着我，你永远也抢不走，永远。”
“你休想！当日她入宫，我没能打过你，才让她进了宫，如今，是你被我踩在脚下！”
沈明尘松开齐修言，在他的胸膛给了他一拳。
齐修言在牢狱之中一切如常，身体并没有损伤，吃了一拳，也只是退了两步，眼中怒意崩现。
“沈明尘，我要你以后都对她好，不许委屈了他！”
沈明尘一听，心中的火就像是被浇了一股油，“我待她如何，不需你来指点！你这个禽兽，这些年根本没把她当人看，对她那般羞辱！我势必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沈明尘直接一脚踹过去。
这一回齐修言躲开了，握着沈明尘的脚腕，往前一拉。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头破血流，好不凶狠。
“当年你是手下败将，如今照样是！”
“那就让你看看，手下败将是怎么把你的脸踩在地上蹂躏的！”
被钳制住的沈明尘，忽然间用一股强劲的力道，将齐修言给压在地上，下一瞬，将他的手从背后翻过，钳制住他，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头压在地上。
“我说了，当年的一切，我都会让你还回来！”
“齐修言，你必须得彻彻底底死了，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当年要不是齐修言，他早就带着她逃离出去了，断然不会让她受这么多的委屈！
齐修言嗤笑一声，口中喷出一些血丝来，“死就死，我到底已经得到过她了。”
“齐修言！你不许再侮辱她！你对她，可有真心！”
沈明尘单膝跪在地上，掐住齐修言的脖子，迫使齐修言看他。
“你……猜。”齐修言目光中流露出挑衅。
“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沈明尘手中力道加重，恨不得掐死齐修言。
齐修言闭着眼，不再挣扎。
沈明尘见他这般任人拿捏的模样，觉得并不是滋味，并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他手底下力道松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齐修言直接翻身起来，钳制住他的身子，将他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打着。
齐修言：“沈明尘，我的女人，你也配抢？！”
齐修言：“我是君，你是臣，你怎么配与我抢！”
一拳又一拳，砸在沈明尘脸上，瞬间，沈明尘也鼻青脸肿，眼睛冒着血。
沈明尘：“若无臣，何以为君！你动了她，别说是皇位，就算是神君我也势必将你拽下来！她所受之辱，你要一一奉还！”
沈明尘：“你以为你占住了她的心又如何？！我会亲手将他一一抹去！”
顿时，两人又扭打起来，血腥味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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