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妍见他神色不对,皱着眉头看自己,仿佛在想着什么,遂问:“赵大人,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哪儿不舒服?”
温彦宸面色不虞地看了眼赵大人。
赵大人闻声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回应道:“无事,只是今日太阳有些猛,可能有些中暑。”
闻言,秦绾妍怔了下,今日太阳是比前两日猛烈许多,但春日阳光和煦,气候温暖舒适,远远达不到中暑的地步,即便是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也不至于会中暑。
她面不改色道:“那赵大人可要注意身体,本郡主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郡主慢走。”赵大人应了声,而后向秦绾妍拱手一礼。
秦绾妍离开后,赵大人看了眼那抹端庄典雅的背影,对身边的温彦宸道一句:“温大人好福气。”
温彦宸听罢,就明白赵大人方才为何会看着秦绾妍发愣,赵、秦两家原本会结亲的,但最终没结成,赵大人是在惋惜自家儿子没能娶到永宁侯府二小姐。
须臾,他颔首道:“寿阳郡主活泼可爱,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赵大人听了,淡淡看了温彦宸一眼,他可不信温彦宸说能娶到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是福气,娶到这个姑娘娘家的势力才是真的有福气。
但不得不说温彦宸命好,自入仕以来,一直平步青云,得到皇上重用,成为天子宠臣,还即将迎娶晋阳长公主的嫡长女,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温彦宸自然知道赵大人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也只当作不知,淡声道:“赵大人往这方向走,应当是去御书房见皇上吧?”
“正是。”赵大人颔了颔首,又客套一句,“温大人,我们改天再聊。”
温彦宸点头回应:“好,赵大人慢走。”
赵大人朝他轻轻一颔首,便迈步离开。
温彦宸也准备离去,这刚一抬脚,就看到地上有条素白色,边缘绣花边的帕子。
他怔了下,而后收回脚步,弯下身子将帕子捡起来,此时春风一吹,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闻着这熟悉的香味,他便知道这帕子是他家小未婚妻方才掉的。
他轻轻抖了抖帕子,再将帕子叠成方块,然后放入怀中,才迈起步子,步履轻快地往宫门口的方向走。
*
那厢,秦绾妍回到慈宁宫,发现已经摆好午膳,太后与晋阳长公主都在等着她回来用午膳。
她快步走上前,亲昵地唤一声:“皇外祖母,娘。”
太后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关切地问:“绾绾,你怎么去那么久?是不是皇上忙着,让你等了许久才见你?”
秦绾妍轻轻摇头,如实答道:“皇外祖母,我刚到御书房,皇舅舅恰巧有空,只是出来时遇上熟人,就聊了几句。”
她话音落下,太后和晋阳长公主先是一愣,而后相视一笑。
太后笑容和蔼地看着外孙女,揶揄一句:“出了御书房后,遇上能聊上几句的熟人,看来遇到的不是一般的熟人。”
御书房属于前朝,不是后宫,在御书房出来也遇不上女眷,只能遇上大臣,能跟外孙女聊天的大臣,放眼朝野,也就只有温彦宸了。
闻言,素来不知害羞二字怎么写的秦绾妍忽然感觉脸上一热,但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回应道:“皇外祖母,我遇上温大人了。”
见她如此坦承,太后也不再调侃,转移话题:“绾绾,饿了没有?”
秦绾妍微微点头:“皇外祖母,您跟娘亲是不是等了许久?”
太后回道:“没有,刚摆好午膳你就回来了。”
“皇外祖母,那我们先用膳吧,不然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秦绾妍说罢,就接过宫女递过来净手的湿帕子,仔细擦了擦手,然后将帕子递回去给那宫女,又接过另一个宫女的干帕子擦干手。
太后上了年纪,饮食都以清淡为主,但因着秦绾妍在,桌上多了许多她喜欢的菜肴。
御厨的厨艺精湛,菜肴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秦绾妍吃得津津有味,吃得有些撑了,也不想动弹,留在两位长辈身边听着她们聊天。
忽然,听到太后说:“明月的婚事定下来了。”
听到明月这个名字,秦绾妍马上来了精神。明月是三公主的闺名,三公主是个伪善,能装模作样的人,她们俩自幼就不对盘。
晋阳长公主微微一怔,问:“定了谁家的公子?”
太后回道:“是定南侯的世子。”
晋阳长公主惊诧道:“定南侯世子?可是皇兄的意思?”
太后轻轻颔首:“正是。”
秦绾妍听了,丝毫不觉得诧异,因为前世之时,三公主陈明月就是嫁给自己的表弟——定南侯世子,就在今年年底出嫁。
定南侯府是贵妃娘娘的娘家,定南侯是贵妃娘娘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势力能与皇后娘家旗鼓相当,这也是贵妃盛宠不衰的原因。
贵妃育有三公主和三皇子,外戚势力大,在一定程度上威胁到太子的地位。皇舅舅让三公主嫁给定南侯世子,也是在削弱定南侯府的势力,为下一任皇帝除掉最大的威胁。
因为定南侯夫人善妒,所以定南侯没有庶子,也就只有两个嫡子,世子心思沉稳,嫡次子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陈国的驸马不得参与朝政,定南侯世子娶了公主,仕途也终止了。定南侯府若要保存势力,日后嫡次子就必须事事听从兄长的安排,不过要一个没什么脑子的人犯错也容易。
沉吟片刻,晋阳长公主道:“母后,皇兄是不是冲动行事了?这样做,定南侯肯定不服气。”
太后言简意赅道:“皇上早已有所准备,没有把握的事,皇上不会做的。”
闻言,秦绾妍悄悄看了眼两位长辈的神色,在心中轻叹一声。皇室公主似乎真的没几个是幸福的,公主是被上位者用作政治的棋子,皇舅舅表面上很疼爱三公主,也只是因为贵妃的娘家。
不过,三公主被当作棋子也不值得同情,三公主伪装成知书达理的模样,欺骗了不少人,手上还沾了亲姊妹的命,可不是什么好人,皇舅舅应该对这个女儿的性子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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