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什么？”也有士兵看清了下方那浑身长毛的牛。
能看出是牛就好，否则还真以为是什么怪物了。
城外，濮部的武士们许多被牦牛甩了下来，有些被牛蹄践踏而死，有些爬起来躲到一旁，却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
刚才那光芒到底是什么？
众武士心生胆怯，士气大减，这一战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了，否则伤亡太大。
“撤退！”摩尔汗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城墙，只差一点，他就能将这些外来者赶尽杀绝。
刚才那道亮光似乎是从城楼上飞出来的，难道是那些岭南人带来的？
可那样的非人东西，真的是人力能创造出来的吗？
濮部武士撤退得很快，看到下方被留下的数百头牦牛，高兴地喊道：“开城门，把牦牛拉进来！”
城门内点燃了数百支火把，将士们都围在一起好奇地看牛，有胆子大的还上手摸了一把。
“是真毛啊，它们不热吗？”
“傻子，那老虎豹子身上也有毛，难道它们怕热吗？”
“竟然还套了马鞍，我想坐上去试试。”
洛媱从前是有见过骑牦牛的，但那应该是个例，没想到濮部竟然会用牦牛当坐骑。
“牦牛乃是我们濮部的神兽，尤其是白牦牛，是神的象征，那些懦夫竟然丢下牦牛跑了！”图领主愤怒地吼道。
洛媱不可置信地问：“你们竟然把神兽当坐骑？这不是亵渎神灵吗？”
“你懂什么？牦牛是我们部族人的伙伴，只有得到认可的勇士才有资格骑它，而且也只有王城才能组建牦牛骑兵。”
“你们信奉的是秃鹫，怎么又和牦牛扯上关系了？”
图领主烦躁地说：“你们岭南人既拜菩萨又拜佛祖，难道还不允许我们多几种图腾？”
洛媱无言以对。
不过看着士兵们好奇心爆棚的模样，她还是多问了一句：“那为何在幽城没有见到牦牛？”
如果早一点看到这种坐骑，她刚才也就不会被吓到了。
图领主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深沉地问：“刚才那两道光芒是什么？”
“大概是……天谴吧。”洛媱信誓旦旦地说。
图小公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满嘴胡言，就算有天谴，也该诅咒你们这些入侵者！”
洛媱耸耸肩，无奈地说：“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会自己看，孰是孰非不是你一个小屁孩说了算的。”
洛媱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把他们带下去看好，牦牛也拴好，明日再看不迟。”
后半夜很安静，退走的濮部武士没敢再来。
但洛媱清楚，他们迟早还会出现的，两枚闪光弹还没那么大的威力可以降服他们。
洛媱睁开眼，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短暂的安宁让人留恋。
她起床穿好衣服铠甲走了出去，看到士兵们在晨练。
“吼……嗬……”
整齐划一的动作赏心悦目，洛媱沿着街道走到城门处，看到张思竹正坐在一头牦牛背上耍威风。
“张小将军，骑牛的感觉和骑马的感觉有什么不同？”有士兵大声问道。
“有种本将军是神使的感觉，这畜生力气大，可是跑也跑不快啊，这濮部武士为何不骑马反而骑牛？”
洛媱走过去说：“应该是和这一带的气候和地形有关。”
昨夜她就感受到了，这一带夜里气温极低，牦牛比马匹更能适应这里的气候。
“大人，这牦牛肉能吃吗？”张思竹想吃新鲜的肉了。
他们虽然带了不少肉干和肉罐头，可是天天吃一样的早就腻了。
“吃是能吃，不过既然是坐骑，那留着比杀了有价值。”洛媱也想骑上去试试，不过这么多人看着，她怕万一摔下来丢人。
她对士兵们说：“去城里收一些鸡鸭鱼猪肉，给大家做一顿肉吃。”
张思竹从牛背上跳下来，问：“大人，我们不出兵吗？”
“不出，我想了个主意，试试能不能分化他们内部的团结。”
洛媱有个模糊的想法，她猜敌方大军今天不会卷土重来，但肯定会派人来查探消息。
吃过早餐后，洛媱命人在城门口搭建了一座高高的祭坛。
祭坛非常粗糙简陋，但足够高，大老远就能看到。
“洛大人这是要做什么？祈雨吗？”士兵们各有猜测。
“说不定是在敬神。”
“我看也许是在拜菩萨，祈祷我们此战胜利。”
“听说合浦郡的左大人擅长卜卦，洛大人会不会是在算卦？”
“哪有建座祭坛算卦的？看着倒像是……嘶，洛大人该不会是想用城里百姓的性命来祭祀上苍吧？”
活人祭祀在岭南不算罕见，也就洛大人来了以后，才逐渐废除了这样的祭祀方式。
但这座城里的都是俘虏，俘虏的命不算命。
洛媱命人将牦牛迁到了城门外，拴在祭坛下，又抓来了城里的百姓充当观众。
然后……表演开始了。
王城派来的斥候藏在树丛里，也有藏在土坑里，密切关注着这一幕。
他们不知道那个穿上祭祀袍的女人要做什么，可这是大不敬啊。
女子是没有资格站上祭坛的，唯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被当做人牲的时候。
可那女子不仅上去了，还穿着祭司才能穿的祭袍，戴着鬼面具，手持宝剑，嘴里念叨着什么，一步一步走上祭坛。
她先跳了一支傩舞，腰肢柔软，步法灵活，还真有那么几分样子。
洛媱也只是在祭祀时见过这样的舞蹈，依样画葫芦，学了个几成像。
跳完傩舞，她在祭坛上跪了下来，对着上天磕了三个响头。
下方的百姓绝望地想：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推他们出去砍头了？
结果就看到这位“祭司”大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宽大的袖子甩出个好看的弧度。
她高声唱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洛媱偷偷扫了一眼四周，她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偷看，但只要下方的百姓在看就行。
因为他们肯定有办法把今日看到的一切传递出去。
她闭上眼睛，继续把《千字文》、《道德经》里记得的句子背出来。
这些经典巨著，每一句都有深刻的含义，作为祭词也丝毫不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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