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一条长凳战群雄,隔着小窗口,负责打菜的大姐小心翼翼的和江源完成了蒸鱼的交接后,放松地呵呵一笑。
“你们班长抽签运气好,人缘也怪好的嘞。”
要是人缘不好,这会儿人家避你都避不急呢,哪儿会主动凑过来耍宝啊。
江源神经紧绷地护着手里的蒸鱼,根本笑不出来——回头他一定要去偷其他班长的衣服鞋子,嫁祸给他们班长,把这些不该有的孽缘统统斩断!
赵铁柱不知道自己最器重的兄弟在盘算什么,他只是在双拳难敌四十多手后,坚定地使出了绝招。
“都是你们逼我的,来吧!大家都别想好过!”
大喝一声,赵铁柱单脚踩着鞋跟,把厚棉靴脱了下来,两手抱着腿往上掰。
“来啊!再来啊!”
因为冬天太冷,气味扩散的速度不太行,所以“围攻”他的人愣是原地反应了两秒,鼻子才接收到了致命的信号。
“艹艹艹!!!”
“呕——”
“救命,喘不过气了呕——”
“让我走!让我走!!!”
围攻赵铁柱的人齐齐败退,一个个跟被欺负的小媳妇似的,全捂着脸跑,嘴里呜呜咽咽的,骂人都不敢把嘴长太大。
没了他们的人墙围挡,霸道的脚臭味以准备横扫食堂的架势蔓延开来,让很多老老实实排队的人,也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拍桌子踢凳子的呵骂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自己跑不出去,也坚决不让兄弟跑出去的真老铁,选择了助纣为虐。
他们把赵铁柱的鞋子和袜子都扒了,抛来扔去地进行无差别攻击,手段极其歹毒。
一开始还乐呵呵看热闹的打菜大姐,默默把活动窗口关上了。
食堂大厅群魔乱舞地疯闹了一阵后,有人突然发现,一开始使出这种肮脏招式的赵铁柱和他班里的人,竟然都没影了?
一群人找了半天,在食堂侧门外的拐角处看见了他们。
彼时,他们班已经一人一口把蒸鱼吃完,连变成汤冻的那一点点料汁,都混着葱丝全给分干净了。
......
闹剧最后是怎么收场的,在后厨忙着一遍遍重复蒸鱼的岑侑夏不知道,忙着光明正大偷师的刘三丁也不知道。
总之蒸鱼一盘盘地送出去,让大家都吃到肚子里就行了!
至于大部分人为什么要顶着冷风蹲在外边儿吃,某些人为什么衣衫凌乱,少数人为什么拼命用雪搓手......
都不重要。
整整六百四十二份蒸鱼做完,外边天都已经黑了。
饶是经验丰富的岑侑夏也被累了个够呛。
和来接她的贺破山一起在食堂里对付了一口,得了明天的批假,就准备拿着食堂职工分到的一小块鱼肉回家了。
“师父!”
岑侑夏扭头,见小徒弟提着她的那份鱼肉跑过来,不等她开口就直接摆了摆手。
“分给你的鱼肉你自己拿去羊圈做,别想赖给我。”
柳青思皱着小脸不安道:“可是这么难得的食材......”
“就是难得才要把握住机会。”
岑侑夏语气严肃起来,“记住了,你是我徒弟,再珍贵的食材你也用得。”
“只要用的时候仔细记录、观察,认真对待,最后美美地吃进肚子里,就没什么浪费不浪费的说法。”
“现在是师父提供不了多好的条件给你,但你要是连一小块鱼肉都瞻前顾后的不敢下手料理,以后二十厘米往上的大乌参、万中无一的黄油蟹、陈年的极品鱼胶......你岂不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柳青思干咽了一下嗓子,瞪着眼睛不敢吭声——她...她还真不敢想,光听师父说,一颗心都七上八下的。
岑侑夏没好气地戳戳她的额头,“有点儿出息吧你,天天把你秦数哥挂在嘴上,怎么也不知道学学他的野心和厚脸皮?”
柳青思红着脸退下了。
摇摇头,岑侑夏贴着自家男人往回走,边走边问道:“我今天做的蒸鱼,你吃到了没?”
贺破山摇摇头,“有家属随军的军官都是分一份鱼肉回家自己做,我分的那份已经吊在水缸上了。”
“苏云书倒是分到了小半块,说不够吃,明天还要来咱家蹭饭。”
“来吧,到时候让他吃别的鱼,大鳇鱼咱俩吃。”
岑侑夏笑眯眯地把手塞进他衣兜里,隔着布料挠了挠他的侧腰。
“早上鱼朝着我拍过来的时候,你被吓着了吧。”
贺破山也不吱声,只默默低头看着她。
何止是被吓到了,看到她被大鱼的影子遮在下边时,他心脏都差点不会跳了。
后来把鱼钩扎进鱼嘴里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把鱼钩扔了直接换把短刀,当场就把那条鱼的脑袋给剁下来。
嘴唇不高兴地抿成一条直线,贺破山闷声道:“明天别做蒸鱼了,用炸的。”
岑侑夏被他幼稚的“报复”手段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配合地用力点头。
“行,咱们下油锅炸它!”
贺破山别扭地把脸转了回去。
“嘿嘿,没笑话你,你这么担心我,还想帮我报仇,我心里欢喜着呢。”
摇摇他的胳膊,岑侑夏偷偷摸摸地左右看看,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肉糜。
“瞧,这是从那条鱼骨头缝里刮下来的嫩肉,刘师傅的徒弟已经帮忙剁好了。”
“回去我就把它挤成丸子,煮一小碗鱼丸汤当宵夜,怎么样?”
贺破山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你少做点自己吃就行,今天累过头了,我现在还没什么胃口。”
“你刚才在食堂就没吃多少。”
果然是早上被她给吓到了,还没缓过来?
回到家中,岑侑夏想了想,鱼丸照做,她分到的鱼肉也不留了,直接做一碗清淡暖胃的鱼片粥,一并端回房里。
贺破山已经换好了睡觉穿的衣服,棉被盖在腿上,没什么精神地背靠着墙。
见她进来,帮她把炕桌搬来放好,就懒洋洋地躺下去,侧身看她。
“我先眯一会儿,你吃完了叫我,我去倒热水来洗漱。”
岑侑夏把东西放下,皱眉爬到他身边伸出手。
贺破山还想抬手握住她,被她没好气地躲开,小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贺破山你是不是傻,什么时候发烧了都不知道!”
那脑门,滚烫滚烫的,也不怕烧成傻子媳妇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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