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侑夏:“......活该。”
楚玉羊又愣了愣,看过来的眼神变成了“咱俩不是一边儿的吗,徐老师还没过来呢,你怎么就提前背叛革命组织了?”
岑侑夏满脸嫌弃,“你果然是表里如一,读书读傻了吧?”
楚玉羊拉直嘴角,“我没有。”
“不,你有。正常人可干不出为了地里那点菜,就玩儿命的事情来。”
楚玉羊认真道:“我从你家菜园子里弄的种子,经过分批、针对性对比培育,播种后已经挂果接近成熟。”
“要是放任冰雹和暴雨摧残,那我这些日子付出的所有心血就会付诸东流。不止我,你换任何一个搞科研的人来,都会努力去挽救的。”
顿了顿,楚玉羊道:“而且那时候冰雹还不算太大,我算好了的,就算受伤也离你们说的玩儿命相差甚远。”
岑侑夏直接抬手按了按他脑门上的伤口,无视他疼到吸气的声音,阴阳怪气的道:“那楚大天才你怎么算了半天,就右边脑门被砸破了,不再多往下算两步,把左边也砸个对称的出来啊?”
“是天生喜欢不对称美吗?”
“噗哧。”
“徐老师您忙回来了啊!”
徐倩一过来,岑侑夏立马把楚玉羊丢到脑后,笑容灿烂的试图把自己从楚玉羊那儿霸占过来的坐垫,分徐倩一半。
徐倩笑着摆摆手,看向一脸憋闷的楚玉羊。
“楚知青,我知道你是京大来的,就算是种地,也肯定是在进行很深奥,能利国利民的研究。”
在楚玉羊跟前屈膝蹲下,徐倩两眼直直的,认真又温柔的看着他,声音都充满了循循善诱的味道。
“但国家已经早不是从前可比,就算你研究的慢一点,失败几次,也不会有人因此而饿死。”
“不会有人因为这批菜获救,那你为此做出的牺牲就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价值。”
楚玉羊不高兴的皱眉,“那在你看来,什么样的牺牲才是有价值的?”
“能挽救别人性命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这句话,徐倩说得很轻,但她眼底闪耀的某种坚持和信念,却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她没有再往下解释的意思,只垂了垂眼,起身时哄小孩儿似的顺手摸了摸楚玉羊和岑侑夏的头顶,轻笑道。
“没想到岑大师和楚知青关系这么好,我要先去安排班里的小朋友啦,你们俩不要吵架,在这里休息的时候互相帮助,可以吗?”
被揉脑袋的两人心情复杂的乖乖点头。
徐倩又忍不住笑了笑,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出两朵剪纸的小红花,要往他俩手里放时才猛的反应过来,连忙红着脸跑了。
等她跑远了,岑侑夏立马冷笑道:“问出那种狗都不想理的幼稚问题,难怪徐老师特别关心你,果然是把你当她班上的孩子了吧!”
楚玉羊扶眼镜,“你也被摸头了,她刚才拿出来的小红花还是两朵。”
“你配跟我比?”
岑侑夏趾高气昂的一挺肚子,“我都是快当妈的人了,你一个光棍小年轻跟谁俩呢?”
楚玉羊不跟她吵,从带过来的背包里翻出两个苹果,随手拦下一个看着挺面善的婶子,把苹果塞人家手里。
“婶子,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咱们农场学校的徐倩、徐老师,您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吗?”
被拦下的婶子本来还满头雾水,一听这话,立马把苹果递给手里牵着的小姑娘,让她先回自家分到的地方,自己则兴冲冲的在草席上盘腿坐下来。
“小伙子看着真板正,你在哪个部门,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楚玉羊有点儿懵,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打听消息,会反遭盘问。
但考虑到消息对称的公平性,楚玉羊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我是下乡的知青,家中父母都在纺织厂上班。”
“知青...知青......”
婶子一拍大腿,热情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京大的学生对吧?那可是真正的文化人,配得上小徐老师!”
楚玉羊:“......啊?我不是......”
婶子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挥挥手,露出“婶子是过来人,懂,都懂”的暧昧表情,压低声音凑过来道。
“小徐老师是个苦命人,虽然有烈士子女的身份,但她是家里的长姐,下边儿还有四个妹妹和最小的一个弟弟。”
“当年徐师傅雪灾抢修电路被冻死后,她妈没多久就被家里的那个老虔婆给欺负的抛下孩子改嫁了。”
婶子面露不忍的骂道:“那个死老婆子好胳膊好腿的,偏生是个贱皮子,宁愿在村子里挨家挨户讨饭吃,也不愿意干活儿。”
“所以小徐老师才十二岁,自己还是半大孩子呢,就不得不挑起了养家的担子,一个人早起贪黑伺候全家的地之外,还给村里打猪草、放羊、洗剥羊皮来赚工分。”
“她也是个骨头硬的,愣是没听老虔婆的话放弃学业,硬撑着拿到了高中文凭,这才在农场招老师的时候,被她学校的老师给推荐过来。”
“真是看不出来......”
岑侑夏感叹于徐倩早年的经历,但这个时代太过特殊,惨事她见的多了,徐倩这样能自己熬出头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而楚玉羊,却好像慢半拍似的问道:“她父亲抢修电线,怎么就至于冻死了,他不知道找地方避寒,或者先把电线放放,等雪停了再去修吗?”
婶子看他一眼,“真按你说的,他还能被评为烈士?”
“那年暴雪,附近十里八乡的大肚婆和老人,连着连着的摔进医院,挤的好些去晚的只能睡在医院过道里。”
“积雪把电线压断了好几处,医院断电,但外边儿冷的能把人鼻子耳朵都冻掉,还是大晚上,其他电工谁都不乐意冒险去修。”
“是徐师傅自己先冒雪出去看了,发现他一个人修不了,又挨家挨户的去说服其他电工,告诉他们只用把断的地方重新连上,别的不用他们管,才请动了几个人。”
“后来电线修好了,医院来电了,当晚送进医院抢救的好几个孕妇和老人保住了性命。”
“但......”
婶子哀叹一声,“但领导要给徐师傅评优秀、发奖金的时候,才发现他一晚上都没回来。”
“街坊领居们出去找了一整天没见他人,最后是被打雪仗的孩子发现的。”
“他就靠在电线杆旁边,缩成一小团被雪给埋没了影。”
“后来公安和电工们一块儿盘查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他那晚担心积雪再把电线压断,所以一直用身子把自己捆在电线杆上,不停的除雪。”
“等雪小了,天快亮了,他套着绳子滑下地,人也熬不住的直接去了。”
楚玉羊喃喃:“所以,她才会说挽救别人性命的牺牲,就是有价值的吗......”
明明因为父亲去世,才吃了那么多苦。
真是,比他强太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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