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医生我的失眠好了……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不会失眠了。”
穿好了手术服的周彩凤，在聂晨帮她取出了右上臂植入的硅胶颗粒后，她开始打开了话匣子，主动的向聂晨汇报了她这几天来的身体心理状况。
“我说的没错吧，只要你心里不去想它，实际上还是可以睡得着的嘛。”
聂晨检查了一遍手术室里已经备好的扩张器三件套，嘴角含着微笑向坐在了手术台边缘的周彩凤说道，“现在是八点十五分，咱们在十五分钟后开始正式手术。”
会客区里那一台点钞机哗啦啦的点钞声，实在是让人心情愉悦。
周彩凤的这一台手术是爱华门诊第二台手术。
在开张十天的时间，已经有两台手术进行开刀，这个速度是匪夷所思的。
所以，在昨天晚上来试他自己口风的二叔公聂吉胜面前，聂晨还是继续放低身段的，而不是奋起反击打二叔公的脸。
是因为在这目前这一个阶段，一旦有任何的变动，哪怕是轻微的变化，都有可能影响爱华门诊接下来的发展。
毕竟在九零这个野蛮发展的时代。
特别是在深城这一个属于特区试验区的地区。
像是二叔公，这种既是滨河汽修厂退休员工又是爱华片区联防大队名誉副队长的人物，哪怕自己的老爸是他的亲侄子，一旦涉及到了核心利益的纷争，面对的仍然是雷霆万钧的打击。
所以呢，聂晨他目前要做的，是保持在医学的高调，同时又要不断向以聂吉胜为首的这一班老鼠会成员们示弱。
甚至，聂晨他在心里都已经盘算过，哪怕自己手头已经提前足够存够了五十万元，也不可以在二叔公以及街坊邻居的面前透露出自己有这一笔钱。
自己反而要主动地向聂吉胜，提出要延期这批欠款，宁愿付出一点利息延期个一年半载的，如此一来才不会产生了一些节外生枝的眼红猜忌。
难得重生来到了一九九零年，可以选择跟以前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自己可不是为了因为不卖爱华门诊，赌一口气还清了五十万元，就算是结束。
还债这可是连开始都算不上。
因此聂晨认为，没有必要跟二叔公聂吉胜在这个阶段进行赌气。
昨天晚上连陈春梅都能看得出来，二叔公聂吉胜是怀有着明显攻击性恶意，对自己进行劝导的。
如此一来更需要稳住气，平稳气场，稳定前行。
咯吱咯吱咯吱。
二十分钟后，手术室里聂晨扭动着显微镜的距离。
周彩凤躺平在了手术台无影灯下，做完了脸部局部麻醉的她已经沉睡过去。
聂晨调好了镜头的距离，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挂在了手术台旁边阅片器上面的 CT影像。
这个CT影像，是聂晨让周彩凤专门在人民医院打完了一针可以显出血管的针水后，做出来的血管造影CT。
在目前，如何进行有效血管造影，还是一个实验中的探讨课题。
而聂晨他可以说是提前了一大步，率先做出了在这方面的临床实用。
在黑毛痣周围，聂晨选择了一处细微血管比较少，可以植入扩张器的皮瓣，做为植入口。
如果没有血管造影CT影像，聂晨那就不可能在开刀切开视野之前，判断得出来哪一个位置是最有利的，这一点尤为重要。
啪。
陈春梅把上好了崭新刀片的手术刀，啪入聂晨手掌中。
聂晨的左手拿着镊子，轻轻的夹起了周彩凤黑毛痣一侧的皮瓣。
刷了一下。
手中这一把小两个号的手术刀，轻轻的切开了周彩凤脸颊表皮，切开了约莫一公分左右的口子。
然后手中的镊子持续拉伸，把这一个切开皮瓣的皮层向上拉起，手中的手术刀又刷了一下，伸入皮层下两毫米后的皮瓣，向着皮下组织切入，在细微血管的下方，缓缓切割出了丝滑而又不会引起出血的皮瓣空间。
聂晨几乎是一毫米一毫米的向里面推进。
每推进一点点，他则会停下来，在显微镜镜头当中观测一下，损害的细微血管有多少。
同时要用红红的电烙铁线，把一根根已经切开的细微血管用烙丝及时烫住止血。
这一个技能，没有一二十年的反复磨练，没有数千上万例的解剖经验，是不可能达得到的。
聂晨手中这把手术刀的表现，用一个字形容，稳。
稳得神乎其技。
几乎是用最优解的解剖角度，一点一点的，在仅仅只有一公分左右的术野切口，向着皮肤下的皮下组织，切开了足以塞进一个扩张器的皮瓣空腔。
原本就是属于外科手术室护理护士的陈春梅，她两眼放光看着聂晨这神乎其技的解剖手法。
就算是这些天跟聂晨一起配合着解剖猪蹄、缝合猪蹄。
但是猪蹄是猪蹄，人体是人体。
一旦面对真正的病人，一旦拿着手中的刀切开了术野，然后看着手术刀像是攻城掠寨那般，以小小的一公分切口为据点，向着皮下三毫米的皮下组织稳步推进，这种感官上的刺激真是无与伦比。
聂晨在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切割开了一个足以塞进一个两指大小扩张囊的皮瓣空腔。
站在一旁不停拿着镊子夹着纱布，给聂晨擦去额头上细微血汗的陈春梅，全身出了一身毛汗。
不得不说这个过程是真的太过刺激了。
“现在就植入扩张器吗？”陈春梅问道。
扩张器三件套：扩张囊、注射管以及底座，已经在手术台旁边的小推车上面准备好。
陈春梅对在人体的脸颊上植入这么一个像是气球那般的东西，还是相当雀跃好奇的。
“聂、聂医生，羊城晚报的记者来了咱们门诊，说要采访您，咱们是不是让他们进来门诊等候？”
在这会儿钟兰兰她轻轻敲了敲手术室紧闭着的门，轻声问道。
“羊城晚报？”
正在浸泡液体当中捞起了一颗浸泡了足足四十八小时扩张囊的聂晨，他哦了一声，“等手术后自然可以接受他们的采访。阿梅你出去和兰兰说一下，今天有媒体过来，咱们一整天都不安排病人咨询，把所有前来咨询的病人预约在明天下午。”
跟病人进行咨询的过程，往往会把自己的手术方案提前暴露，如果没有记者在场，倒不是什么大事。
有记者在场，一旦听到自己报出的医疗费用，那还不被炒翻天？
陈春梅应声走去打开了手术门，低声和钟兰兰交代聂晨的嘱咐。
“不好意思，杜记，李所长……我现在要陪同病人一同过去他们的家里查看护理环境，如果不嫌弃，二位请再稍等一会。”
半个小时后做好了扩张器植入的聂晨，他率先洗完了手，走出手术室坐在会客区的短沙发。
写着药单，笑着向久等的羊城晚报记者杜月雯和花城微血管研究所副所长李大勇打招呼。
“没事没事，我们专程过来深城，就已经做好了一整天待在这里的心理准备！聂医生，你忙你的。”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羊城晚报记者杜月雯，她的见到了聂晨之后眼睛一亮，主动挨在了聂晨的身旁，说话时还拍了拍聂晨的手背，眨一边眼睛向聂晨放电，表示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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