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间,邵济善给凌烨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即便凌烨没有喝,可好友难得赞许的语气,也知道这定是好茶。
端起茶靠到鼻尖,茶香就更浓郁了,轻啄了一口,先苦后甘,回味无穷,口齿留香。
赞道:“好茶!你在哪儿弄的?”
“这是我外甥媳妇孝敬的!”
凌烨呵呵笑了笑,“咱俩从穿开裆裤开始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表亲?”说完,想起刚才碰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叫邵济善表哥的。
惊奇的问道:“那女人的儿媳妇儿吗?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来给人看病的,怎么还认了亲?”
邵济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知道,安王让我来给齐智骁看病,看过病之后,让我留在这里等他的消息。我来了之后才知道,齐智骁的娘是个寡妇,并且刚刚同婆婆断了亲。
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而我留下总要找个借口,就表示以后表兄妹相称。
他们家人心善,一来二去,就真的将我们当做表亲了。
智骁和姝儿夫妻两人要办学堂,我想着你四处漂泊,总不是办法,这里民风淳朴,他们一家又不错,所以便给你写信了!本以为你要过年才来,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凌烨笑着说道:“说来也巧,今年西北天寒,我偶得了一件稀罕物,本就想着来找你,正好又收到你的书信,便来了。”说着,从大氅里掏出一个盒子,带着得意说道:“给你的。”
西北的宝物,邵济善眼神闪了闪,急忙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盒子打开,就见一朵精致纯美的雪莲躺在盒子里。
邵济善仔细看了看,呵呵笑的说道:“这可真是好宝贝!这棵雪莲年份不浅呀!若是再等个三五十年的,恐怕还要蜕变成千年的雪莲呢!”
凌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闻言横了他一眼,“三五十年之后,你我多大岁数了?我还能爬上雪山之巅吗?”
“呵呵,你武功那么厉害,到时候恐怕更是轻松自如,倒是我,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好友语气中的悲怆让凌烨有些伤感,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仇恨,安慰道:“你放心吧,既然安王说了帮你报仇,你都帮他了,他一定会如你所愿的。”
邵济善叹了一口气,“早段时间,我接到消息,太子被皇上囚禁在太子府。安王出兵时被人埋伏,现在生死不明,没有下落,这事你可知?”
凌烨见好友眼神中折射的无奈和仇恨,不忍心隐瞒他,点点头说道:“你的消息属实。但是没找到并不代表安王死了。谁都知道安王同太子的情分最好,或许他听闻太子之事,所以趁机蛰伏了起来,这并不无可能。
毕竟堂堂他一个王爷,听说武功不凡,十几岁就去了北方战场,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去的。”
邵济善悠悠的说道:“希望如此吧!”
“你放心好了,若是安王真的死了,大不了我去京城将那畜生给杀了,也算是为邵伯伯报仇了。”
邵济善摇摇头说道:“这事你不用管,我要亲自为我爹报仇。”
凌烨满心的无奈,这好友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太固执,不知道变通。
“好了,不说这些了!倒是你,要不要留下来教书?”
凌烨轻笑,“若是没有猜错,村口那个新房,就是学堂吧!学校你都盖好了,就等我这个先生来,我还能推辞吗?”
邵济善开心道:“我也是为你好!而且我为你找的学生可不一般呀!你不是一直遗憾你这一身武艺无人相传,我可是给你找了个好苗子。”
凌烨一听,眉眼都带着欢笑,“果真?让我看看什么好苗子,让你夸的如此好!”说着放下杯子就站了起来。
邵济善也知道好友只有一个女儿,又只收了一个徒弟,偏偏都是只喜文不喜武,所以女儿和徒弟成亲后,他四处奔波,也是为了找个好苗子有个传人。
见他如此激动,就站起身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给你找的学生。”
到了书房,凌烨见房间内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两个七八岁的孩童。
虽然七八岁练武有些晚了,但是勤能补拙,年龄上凌烨还算满意。
所以他特意看下两个孩童,一个孩童微微发胖,对上他的眼神,下意识的躲闪。
这样的性情不坚,胆小懦弱,并不适合做他的徒弟。
倒是另一个,骨架匀称,相貌清秀,眼中带着灵气,对上他的眼睛,还微微笑了笑。
“山儿,清儿,小强,这是我给你们请的先生。还不过来拜见凌先生!”
齐智清一听眼神都亮了,他学得快,表舅却让他和二哥三哥一起学,他早就渴望先生能够到来了。
虽然先生满脸的胡须,有些邋遢,不过嫂子说了,表伯请的先生一定比府城的先生还厉害,所以齐智清急忙拱手说道:“齐智清参见先生!”
齐智山和齐智强先是一惊,有些不敢置信这样满脸胡须的壮汉居然是他们的先生?
不过听到清儿行礼,也急忙躬身行礼。
凌烨呵呵笑了笑,对这个机灵而又不嫌弃他的小徒弟很是满意。
先是简单的考了学问,然后又趁机摸了摸他的筋骨,发现他的体内居然有一丝弱弱的内力,更是欣喜。
只是三人都在,没办法单独调教,打算正式教书的时候再说。
他们说话间,水已经烧好了,韩氏过来叫人。
邵济善说道:“表妹,这是凌先生!”
韩氏确认他居然真的是先生,想到之前的误会,瞬间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急忙福了福,叫道:“凌先生!”
凌烨见着女人白嫩的人脸上瞬间附上了一层红霞,不由得好笑,这女人不仅胆小,还这么容易害羞。
真不像是有孩子的娘!
“表妹不必多礼,我和济兄从小一起长大,你的把我当做表哥即可。”
对方如此客气,只是韩氏忐忑,她可不敢叫人家先生为表哥。
“是,凌先生!”
邵济善看了看好友,问道:“你可带衣服了?”
凌烨一般衣服穿脏了就扔了,再买新的即可,所以还真没带衣服。
就笑着说道:“无妨,下午我再去买两件就好了。”
邵济善则说道:“过会儿洗澡之后还是换了吧!你同智骁的身高差不多。表妹,外面雪不下了,你去将智晓的衣服给他拿来一套吧!”
韩氏点点头,上下认认真真看了凌烨一番。
凌烨被她看的不自在,正要问怎么了,就听女人乖巧脆脆的说道:“好,我这就去。”
韩氏回到家里,将给大儿子准备的新衣服拿出来,想了想,把石婆子叫过来,一起把里裤和棉裤的裤腿又缩了缩,这才拿了过去。
然后说道:“表哥,今日先生第一次来,中午你们都去那院用膳吧。”
邵济善点点头,说道:“那就多做些,将村长和族长也请过去,让他们见见给村里教书的先生。”有村长和族长在,也省的村里的女人嚼舌根。
韩氏急忙应下,然后带着邵药灵回去做饭了。
凌烨洗好澡,看了看拿过来的衣服,只见全都是崭新的,穿裤子的时候,发现裤腿向里面折了一些。
瞬间明白女人之前为何那么仔细的看他了,她倒是记性好,目测都知道自己大约的身高,而且这衣服做的也不错。
齐家做饭的手艺,除了言姝就属韩氏做的最好。
所以平时都是韩氏下厨的,今日她孩子教书的先生来了,所以韩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听到外面有声音,急忙从灶房走了出去。
只见为首走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熟悉的邵济善,另一个男子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高大,长相儒雅俊美,是她见过除了自己的孩子们外,长得最好看的男人了。
不由的愣了一下,直直的看着对方,心中奇怪这男人是谁?
邵药灵跟在韩氏从身后走出来,看到爹爹身边的男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凌叔叔,你还是这样看着舒服,之前的络腮胡子真是太不像你了!”
韩氏惊讶的问道:“灵儿,他是凌先生?”
怎么变化这么大?
她看了看衣服,确实是自己拿过去的衣服!
居然真的是凌先生!
“表姑,这才是凌叔叔原来的样子!”
凌烨笑着说道:“做先生自然就不好留胡子了,省得把学生都吓跑了!之前吓到表妹,还请表妹见谅。”说着,还拱手行了一礼。
韩氏瞬间面红耳赤,心跳的都有些厉害了,手足无措的说道:“没事!没事!”
大家都知道韩氏胆小,所以韩氏露出这种表情,大家也并不见怪。
只有凌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还真是一只小兔子,受不到半点的惊吓。
这时村长和族长来了,大家一起进了屋,韩氏急忙上菜,并将家里的酒也拿了出来。然后便退出来让男人喝酒,他们女人便在厨房里用膳。
吃过饭众人就离开了,只是没多久,邵药灵便抱着布和棉花过来了。
说道:“表姑,我们那院没有多余的被褥了,你也知道我女红不好,我爹想让你给凌先生做一套被子和褥子。”
韩氏笑着说道:“没问题,你放下吧!”
邵药灵见有齐三妞妞帮忙,就说道:“表姑,我还要给凌叔叔打扫房间,就不留下来帮忙了。”
韩氏点点头:“你回去吧,等做好了我就送过去。”
邵药灵点点头,“凌叔叔和我爹一样嫌弃我做的饭,晚上我们还过来如何?”
韩氏笑着点点头:“过来吧!也省得再送过去,而且现在天冷了。饭菜送过去都凉了!”
邵药灵开心的点点头,这才走了。
女红她倒是可以慢慢学,这做饭做菜,她跟着表姑学了这么久,还是没一点进步。
下午,韩氏、石婆子、齐智芳和齐三妞做被子和褥子,齐智骁则冒着寒风和碎碎的雪豆子驾着马车往回赶。
走到回青山村的官道路口,言姝下马车对瑟瑟发抖的唐铭诚说道:“小铭诚,要不然你先回家吧,等雪停了你再去我家也是一样的。”
唐铭诚却一个劲的摇头,“谁也不知道这雪下到什么时候,万一雪大了我来不了,怎么办?”
齐智骁的脸色有些不好,反问道:“那若是雪大了,你岂不是要留在我们家里一冬?”
唐铭诚眼神转了转,呵呵笑着说道:“应该不会下一冬吧,放心吧,雪停了我就走!”
齐智骁的脸色有些不好,即便没有下一冬,可雪将路掩埋了,山里的人根本没办法出去。
他还怎么走?
唐铭诚见齐智骁脸色不好看,眼看要发火,委屈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当初是哄我的,现在事情办好了,你们就嫌弃我了!哼!”
言姝见他发小孩脾气,就笑着说道:“好吧,你跟着我们回去也可以。不过先说好,万一若是困到我们家,唐大人责怪了,到时候我们可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唐铭诚开心的从自己的马车里下来,抱着行礼说道:“放心啦!放心啦!我书信都写好了,我爹一定不会怪你的。”
然后跳下马车交代道,“旺学,你回去吧!回去多拿些银子,多带点好吃的,还有衣服给我送过来。”
旺学不赞成的想劝,可是对上唐铭诚的目光,只能委屈的点了点头。
到了村口,发现多了一处砖瓦房子,言姝知道,那是新盖的学堂。
不过路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坑坑洼洼的,走到桥边,发现旧桥的不远处,建了一座拱形的石墩大桥,大桥建得又快又气派,言姝看了都觉得满意。
凌烨听说傍晚还要去齐家用膳,想着自己中午就空手而去,下午又让他们帮忙给自己做被褥,若是晚上再空手而去,就显得不好意思了。
所以便独自出来,打算去山上打些猎物。
刚走到山坡上,就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踩着小碎步走了的过来,胳膊上还挽着一大包东西。
应该就是自己的被褥,凌烨急忙向前,想要去拿被褥,就见正在走路的女人突然身体一倾,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这女人怎么回事?怎么总是摔倒?
韩氏提了这么大一个包袱,上午下了一点雪,又是下坡路。现在地上还有零零星星没化的雪豆子,她不小心采了一颗大的,结果脚一滑,就跌倒了。
更要命的是左腿传来一阵疼痛,她知道上午的时候左脚就有些不舒服,这下又跌了一下,彻底疼了起来。扶着脚踝,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想要站都站不起来,正要喊石婆子,就听到一个润朗的声音: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总是摔倒?是不是扭伤了?”
韩氏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张好看的脸,居然是凌先生。
她居然在孩子的先生面前出糗,还被先生耻笑,瞬间不好意思了。
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脚上的疼痛让她惊呼了一声:“哎吆!”
然后又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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