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地转动着。可对乔瑜来说，现在它划过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乔瑜仿佛一个正在等待审判的囚犯，浑身都紧绷着，不安地抓住江湛的手，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用力到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嘀嗒——”
突然，几滴零星的液体飞快地从天空中滴落下来，重重地打在了院内的青石板小路上。
乔瑜的瞳孔瞬间放大。以她现在的眼力，甚至不需要靠在窗边，就能清晰地看到——
那滴落在石板上的液体与上辈子一样，是红色的。
终究还是降临了。
雨声逐渐变大，仿佛带着毁灭天地的气势，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血红色的湿润中。
“我去！什么情况？红、红色的……雨？”程斯年反应最大，直接蹦起来贴到了窗户玻璃上，满脸震惊。
愣了几秒，程斯年很快想起乔瑜和江湛今日的异常，回过头看向依旧在沙发上坐着不动的两人，神色复杂地问道：“你们……早就知道了吗？”
就像是尘埃落定后的认命。
乔瑜此刻反倒镇定了许多，浑身都松懈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屋外是瓢泼的诡异红雨，屋内是电视中新闻外派记者惊奇的报道。可程斯年此时却顾不得探究，僵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眼中只有震惊。
如果不是乔瑜的脸色还带着些许苍白、江湛的眼中也只有认真和严肃，程斯年一定会认为他们是在跟他开玩笑。
末世，重生，异能，空间。
……这种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可乔瑜实实在在地在他面前将沙发变没了，然后又变了回来。
这让他想不信都不行。
但是震惊之后，程斯年的第一反应却是——原来乔瑜对江湛如此巨大的态度转变居然是因为前世。
程斯年不动声色地看了江湛一眼。江湛神色十分平静，显然对这件事早已知情，之前不停催促他请假回来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程斯年本来是该高兴的，因为乔瑜现在的表现很明显是已经将江湛放在了心上，江湛的感情真的得到了回应。但作为江湛的心理医生，他却又有了新的担心。
江湛是重度焦虑依赖症，他对乔瑜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已经达到了极度病态的地步，这一点从他派人跟踪和偷拍乔瑜的行为上已经可见一斑了。
可是在他如此费尽心力的调查和介入之下，乔瑜竟然有了一段他从未参与过的“前世”，他真的能够接受得如此轻易吗？
再者，焦虑依赖症本身就是一种会不断产生和扩大心理需求的疾病，就像正常人的欲望总会膨胀一样，依赖症也永远不会有真正满足的时候，除非乔瑜能够源源不断地满足他的情感需求，给他积极的情感回应，否则他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可是这种没有隐私、没有任何个人空间的控制与占有，乔瑜……真的能够一直忍受下去吗？
程斯年的沉默，让乔瑜以为他还沉浸在得知末世降临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于是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一时可能还不太能接受，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接受也没办法了。你放心，我跟阿湛已经准备了很多物资，至少能够保证我们肯定是不会被饿死的。”
“而且，不幸中的万幸，我们三个都是罕见的自然系异者。甚至……”乔瑜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江湛，“我们可能还有一个双系异者。”
江湛眼眸一动，不言不语地继续看着乔瑜。她之前并没有跟他说过他上辈子是什么类型的异能，甚至他连自己前世是不是异者都不清楚。但眼下她口中的意思倒越发有些耐人寻味了。
程斯年仿若大梦初醒一般，终于有些拉回了神智，可闻言却又十分迷茫，连珠炮似的问道：“什么意思？双系异者？谁？湛哥？”
“嗯。”乔瑜点点头，拉过江湛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是特别确定，所以就一直没告诉你。但我仔细想了想，好像只有这一种解释了。你不单单是稀有的自然系异者，还是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双系异者。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第二项异能，就是精神力。”
乔瑜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前世那个疯子偏偏就要抓着江湛不放。自然系异者虽然稀有，但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她自己就是一名地地道道的自然系异者。如果要研究，研究她不就可以了吗？
可那个疯子抓她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引江湛过去而已。那个时候的江湛异能已经非常强大了，那个疯子为什么宁愿冒着被杀的风险，也要费尽心机地抓到江湛呢？
如此费尽心机地舍近求远，唯一的可能就是江湛身上，有其他异者没有的东西。
乔瑜见过关押江湛的那间实验室。她虽然不懂那些仪器的作用，但她曾在异者治疗中心中见过一个用仪器罩住的白色座椅，那是专门用于精神系异者的。
而关押江湛的那间实验室里，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座椅。这绝对不是巧合。
乔瑜又联想到之前跟着江湛出任务的时候，好几次她生死一线，异种明明就在眼前，可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堵住了一样，碰不到她分毫。
江湛的异能是风，她以为那只是江湛竖起的风墙，可现在想想，越发觉得不对。风墙确实可以牵制住异种的行动，但那更像是一种推力，会将异种往相反的方向吹，可那时候那些异种并不是被推开，而是站在原地前进不了，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她在里面，异种在外面。
“你刚刚说……我们三个都是自然系异者？”
程斯年突然的疑问将乔瑜的思绪拉回。她点点头，“是的，阿湛是风系，我是冰系，而你是火系。”
“你刚刚说过，自然系异者很强大，那你前世是怎么死的呢？还有我们……”
按照乔瑜对他们前世的了解程度，他们前世肯定是在一起的。既然在一起，那乔瑜遇险，江湛不可能不救她，而他肯定也是跟江湛共进退的。
但乔瑜是在死后重生的……那就说明，他跟江湛肯定也没什么好下场。
可是三个自然系异者……居然全都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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