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出乎钟依若意料之外了,她不知道易至美是因为什么原因,仅仅只是不想儿子受到伤害吗?所以她宁愿被彭正陶这样污蔑,百口莫辩?
钟依若心里有些憋闷,这算怎么回事呢?叫她陪着玩一出莫明其妙的游戏?就算易至美有苦衷,是不是也该事先对她透透气,或者解释一下呢?但转念一想,她只是个律师,不管是受益还是有损的人都是易至美自己,易至美冷暖自知,她有什么理由说三道四?因此,她恳切地道:“我知道你做这个决定一定是有苦衷的,但是,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根本没办法把这个案子打下去!”
易至美似乎已经从先前的悲苦愤怒中平静下来,她神情有些木然,看向钟依若的眼神带了些歉意,说道:“钟律师,谢谢你。我不想再做亲子鉴定了,这个决定我不会改变!”
钟依若面对她深幽的眼神,心中涌上两分疑惑,试探地道:“难道……”
易至美摇了摇头,惨然一笑,道:“儿子以前的确是他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从他不认儿子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了。所以,亲子鉴定完全没有必要!”
钟依若实在难以理解这是什么逻辑,这是一个女人在心灰意冷之下的负气行为吗?还是一个母亲在最后关头维护着儿子的自尊和骄傲?可是,法庭上,这些有什么用?她有些无语。易至美那样的眼神,惨淡的、苍凉的、心灰的,她相信她没说谎,她虽然不能认同易至美这种骄傲,但是,在那样的眼神里,她突然就理解了。
易至美又道:“如果我同意做亲子鉴定,我或者可以得到一些财产,但一定会失去儿子的抚养权。因为我现在没有工作,就算钟律师再是努力,法庭在酌情考虑的时候,我根本没有胜算。如果他会对程程好点,那也算了,可是他、他根本就是个混蛋,程程跟着他,只会吃更多苦,受更多委屈。我宁可背负这个污名,也绝不能把程程的抚养权给他!”
这才是易至美的初衷吧,为了儿子的抚养权,轻轻叹了口气,钟依若道:“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这个案子到目前这种情况,我根本无法为你们母子争取什么!”
“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易至美点点头,默然片刻,她抬起头来看向钟依若,道,“我想和彭正陶单独谈谈!”
钟依若了然地道:“好吧,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他们。”
另一间休息室,彭正陶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得意洋洋来形容,他咧开嘴志得意满地笑道:“怎么样?我那些话说得很到位吧?”
江宇文漫不经心地道:“不错!”
彭正陶带着喜悦和胜券在握的兴奋,道:“你说过可以叫她净身出户,而且我不用付一分钱抚养费的,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
江宇文一笑,道:“我从不叫我的当事人失望!”
这话说得相当的自大和狂妄,门口一个声音冷冷道:“好一个从不叫当事人失望!”江宇文回过头,只见钟依若站在门口,唇角掠过一丝讥诮和几分鄙薄。
“钟律师,有何见教?”江宇文笑眯眯地道。
钟依若不理他,把目光投向彭正陶,想起他在法庭上的装腔作势,只觉得这个男人更加面目可憎,她忍耐地道:“易至美想单独和你谈谈!”
彭正陶不屑地道:“我和她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一会儿法庭上,我自然会和她谈谈!”
钟依若淡淡地道:“你觉得她是想求你浪子回头?还是想求你高抬贵手?你大可放心,她已经对你完全失望了。不过是谈几句,要是心里没鬼,干嘛怕成这样?做男人,不要做到这么没品!”
“你说什么?”彭正陶大怒。
江宇文拍拍他的肩,笑道:“去就去呗,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被个女人给吃了,看看她说什么也好,是吧?”
彭正陶对江宇文不仅只服气两个字,听他开口,立刻道:“说的是,我还怕个女人不成,单独就单独,谁怕谁?”说着,他还真雄纠纠气昂昂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钟依若侧身让开路,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都是冷意。江宇文手指在桌子上轻敲,笑得眉眼弯弯:“你的当事人要和我的当事人单独聊聊,那你是不是也要和我单独聊聊?说实话,我非常有兴趣!”
钟依若剜了他一眼,道:“我没兴趣!”
“不要这么小气嘛。就算你要输给我,那也不是我的错,我们都只是尊重事实,尊重证据,不是吗?如果你因此而迁怒于我,我多冤枉?”他笑得分外欢畅,语气却分外幽怨。
钟依若对他毫无好感,也毫无聊天的兴趣,尤其是当他有这种幽怨的语气说话的时候,她觉得全身寒毛倒立。
休息室本来空间挺大,但因为有他在,她只觉得逼仄,她瞟了他一眼,冷冷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江宇文耸耸肩,一改刚才的装腔作势,笑道:“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说什么?”钟依若飞过去一个眼刀。
江宇文哈哈一笑,道:“钟律师,你什么都好,长相漂亮,专业纯熟,正义感强,嫉恶如仇。可惜呀,气量稍小!”
“我怎么样轮不到你来置喙!”
“我哪有这个闲心那,不过觉得好笑而已。”江宇文闲闲地转移话题道,“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们猜猜,你的当事人和我的当事人会聊些什么内容?”
“我没你这么无聊!”钟依若是有点奇怪于易至美的异样,但是显然江宇文更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她再是疑惑,再是不确定,也不会把心里的怀疑对他透露半分。何况她现在心情并不好。
江宇文不以为意地道:“你说要是他们两个突然之间哪根弦搭上了,突然重归于好,或者要求庭外和解,咱们俩多省事儿啊,这多皆大欢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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