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端木天成突然发出了一份请贴,邀当年参与了玉月山狩猎的人再次聚首,与赤炎大皇子一起来一次故地重游。老实说,那次狩猎组织得并不成功,甚至可说是墨云对外邦交中的一个耻辱,很多人也并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但是,端木皇子显然很有兴趣,而出于待客之道,墨云的大臣和官家子弟们也只能奉陪。
最不愿意去的就是当时的组织者赵大公子赵锐英了。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已早就不复当年的风采,赵家如今也不再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侯门,分家之后,比之普通的人家也强不了多少。再加上皇上和皇后,包括云雨虹及小太子对赵家的刻意忽视,赵家已很久没被人提起了,此次瑞风三皇子的举动无疑是把赵家又推到了世人的面前。
其次,倒霉鬼也不想再回想起当年山中的事情,那是她与秦阳的第一次见面,原本以为是天赐的缘分,如今两人各奔东西,留下的是淡淡的痛和一丝遗憾,此次若是再相遇,此情此景又是如何让人感伤啊。
当然,面对瑞风三皇子的邀约,人们心中再不愿那一天还是全都到齐了。玉月山脚下又一次停满了马车,搭满了帐篷,把山中的鸟兽惊得都跑到山的深处。云雨虹仍是最后一个到的,放眼望去,这场并不被众人期待的狩猎倒是多出不少人来。泽雨的逸王也来了,还有朝中不少的新晋官员和武将,包括当时并未参与的蒋曹两家,看了看笑脸相迎的端木天成,云雨虹不知他想要做什么,心中暗暗警觉起来。
见人已到齐,端木天成笑着对众人道:“当年我第一次出使墨云,就与这玉月山结下了不解之缘,只是当日山中狩猎未能尽兴,一直引以为憾。今日能有机会再度出使墨云,且十分荣幸地请到各位同游,在下十分感谢各位的赏光,今日就让我们满载而归。”
众人点头称好,端木天成再道:“此山深处有不少猛兽,还请各位注意安全不要深入,我远来墨云,对此山还不熟悉,在鬼王面前也不敢托大,还请鬼王分配好人手,以保证大家的安全。”说完向着云雨虹一拱手,把其它的事都推给了云雨虹。
云雨虹愣了一下,心中不爽,礼让道:“此次活动是三皇子发起,还是由三皇子安排好些。”
端木天成见云雨虹推拒,也不再强求,面对众人笑道:“既然是鬼王要求,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于是,端木天成就分起组来,他先是把会武功的人按武功高低搭配分了五组,然后把不会武功的人按人数分好加入了这五组中。云雨虹见端木天成分得倒也合理,也未曾特意如何安排,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众人不要进入山中深处,几队人马就开始陆续进山了。
四位皇子被安排在了一起,四皇子还带着他那只小猴子,自然要带它回到猴群去看看,小太子对猴群很是好奇,于是和四位兄长走到了一起。只是他们也带了不少不会武功的妇孺,不便深入山中,最终几人商量决定,他们把人带到安全一点儿的地方,打点儿野味能交差就行,然后让其它人休息或让同行的几个武将带人们原路返回。他们几个单独行动,进山去找猴群。
这个办法得到了一组人的认同。老实说,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本就走不了太远的路,也不想让自己辛苦,更不想遇到任何威险,所以能早点儿平安回来当然是最好的。在安排好行程后,众人进山的步伐就更快了。
云雨虹与白子玉一起,带着一刻都静不下来的乐乐,还有倒霉鬼和原本的张三公子,如今的张尚书等人一路,向当年他们停留过的小溪边走来。张尚书行动不便,原本也是可以不来的,但是倒霉鬼要来,秦阳也会参加,他才决定一起跟来。轮椅在山中不便使用,他就做了个软轿,请四个大汉抬着一路跟随。倒霉鬼又好气又好笑,但对于他这份心意也觉十分温暖,一路上跟在轿边与他闲聊。
乐乐对这座山已是十分熟悉,云雨虹带着他和几位皇子每年都会来两三次,只是孩子天性就是好动,一路都是东跑西看,冲在了最前面。白子玉看着儿子跑得开心,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对云雨虹笑道:“虹儿可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进玉月山之时,那时二弟和几位皇子就像乐乐这样大的年纪,也是一样一路奔跑走在前面的。”
云雨虹也看着儿子玩乐,想起当年情形,心中也是一动,感慨道:“是啊,当年我们还未成亲,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都老了!”
白子玉拉过云雨虹的手道:“不,我们现在还不老,不过我们要一起变老。”
两人心中温暖,一路小声谈着话,其它人特意拉开了点儿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也不敢大声说话,不少人心中暗自叫苦,跟着鬼王走是安全,可是不自在啊,而且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实在伤眼睛。
过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来到小溪边,云雨虹做主不再往深处走了,而是停下来休息。不用云雨虹吩咐,自有识趣的人到周边去打野味,捡柴火,安排吃饭的事情。云雨虹就带着一群女人席地而坐,等着开饭。
倒霉鬼带着人去打野味了,张尚书则是命人把他放到了云雨虹的面前。等仆人退下后,张尚书红着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雨虹笑了,这张三公子原本也算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如今竟也有脸红得说不出话的时候,这是为什么,终于开窍了?
张尚书不说话,云雨虹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乐,让张尚书更是支支吾吾,紧张得不知如何开口,还是白子玉看不过去,笑着道:“张尚书可是有什么事要长公主帮忙?”
张尚书连忙点头,似见到救星一样看着白子玉。白子玉只得接着道:“那是哪方面的,是私事吗?”
张尚书又点头,似是找到了方式,终于对云雨虹道:“我是有点儿私事想请教下长公主。”
云雨虹笑道:“那你就说说看,我也不知能不能帮上忙呢。”
张尚书急道:“能帮上,肯定能帮上。是我与花萼的事,我向她提亲,可是她拒绝了我,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可是我对她是真心的,长公主能否帮我说说好话。”
云雨虹有些惊讶,这两人都和闷葫芦似的,难得终于肯更近一步,把话挑明说了出来,至于倒霉鬼的拒绝云雨虹并不奇怪,她本就是一个自卑没有安全感的人,再加上那一段经历,轻易是不会肯再走入婚姻生活的。
想了想,云雨虹问张尚书道:“你喜欢花萼什么呢,她结过一次婚,长得也不好,琴棋书画是一窍不通,更谈不上温柔娴淑,比她好的女人多的很,你堂堂工部尚书要什么女人没有,不一定非她不可的。”
张尚书正色道:“在张某心中她是最美最好的女人。她人很善良,待人真诚,武功好又有一颗侠义心肠,是那些大家闺秀比不得的。按说是我配不上她,我只是个残废,她还是位公主呢,是我在高攀她。”
云雨虹皱了下眉道:“你是残而不废,否则我可不会和你在这里啰嗦这些。我不喜欢你的自卑,你要明白,你要给花萼幸福靠的是你的一片真心,而不是两条腿。没有了腿只是让你行走不便,不等于你的人也矮人家一头。”
见张尚书低下了头,云雨虹又道:“花萼对你也是有情的,相信你也能感觉得到,只是她也自卑于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所以不敢再迈出一步。你要多多鼓励她,告诉她嫁给你有多少好处,你能让她多么幸福,时间长了,她有了信心就会点头了。”
“嫁给我的好处?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张尚书为难道。
白子玉也看不过去了,插言道:“怎么没有,比如说嫁给你直接就当家作主,成为掌家夫人;比如说你永不纳妾,只有她一个人;比如说你每天帮她梳头画眉等等,你能说的太多了。”
张尚书的脸都红透了,望向白子玉有些吃惊,原来他们飘逸出尘的丞相也会这么多甜言蜜语啊,难怪长公主和他这么恩爱,感情这么多年都没变过,相爷平日里没少对长公主这样说吧,这个真心要学起来才行。
面对张尚书吃惊的目光,白子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也是为这两个人着急,这才没忍住说得多了些。看向云雨虹那看好戏的眼神,白子玉轻咳一声不再说话了。
云雨虹对张尚书道:“送你两句话,第一句叫烈女怕缠郎,第二句叫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你好好领会去吧。”
张尚书惊得张大了嘴巴,转头看向白子玉,第一句好理解,第二句是什么意思,丞相你平时在长公主面前究竟是什么样的,这一点我能不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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