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帐,陈亨伯吩咐士卒给自己端酒上菜,好像自己在外面挣了一个大功劳回来,一边喝酒,一边身体歪歪斜斜地喊道:“来人啊!告知各军各营,明日卯时开饭,辰时起营,随本帅前往李固渡,攻打大名,尔等要全力以赴,杀敌立功,给本帅长长脸。”“是!”正将、副将、偏将、准备将答应一声回营准备,陈亨伯一直醉卧在帅案前,手下士卒不得不将他送回营帐。
第二日辰时已过,众将官都等候在中军帅帐,唯有陈亨伯还没到,刘浩、黄潜善、汪伯颜等急得直搓手,行军打仗,军令如山,贵在神速,可是,主帅不照卯,别人奈何?有人禀报,赵构气呼呼闯进营帐,从榻上将陈亨伯拽起,他一看康王赵构站在自己眼前,赶忙言道:“千岁,臣昨夜谋划攻打李固久矣,鸡鸣二遍方才合眼,不想误了点卯,臣罪该万死!”
赵构听陈亨伯这样说,也就软了下来道:“表舅,您为大宋安危殚精竭虑,本王知道。现在众将官都等在帅帐,还望表舅贵守军机要事为上!”“臣这就前去点兵!”说完,慌慌张张来到中军帅帐,他知道众将官都等候在那里,实在不好意思从前帐进入,悄悄从后账来到帅帐。
见主帅进账,擂鼓手“咚咚咚”擂起三通鼓,鼓声一起,众将官各就各位,听后差遣。陈亨伯抄起一枚令箭,高声言道:“前军统制刘浩听令,命你摔二千人马为先锋,逢山开道,遇水搭桥,遇金兵一鼓而歼之,不得有误!”刘浩答应一声,上前接过令牌。
陈亨伯又抄起第二枚令箭,言道:“后军统制黄潜善听令,命你统三千人马押运粮草随大队而行,不得有误!”黄潜善答应一声,上前接过令牌。待刘浩、黄潜善接过令牌后,陈亨伯站起身道:“众将官,随本帅立刻拔营,攻打李固,不得有误!”众将齐刷刷答应一声,回营拔寨。
且说先锋刘浩摔二千人马浩浩荡荡头前开道,大队人马紧随其后,飞龙旗、飞虎旗旗风招展,飞豹旗、飞镖旗漫卷天空,二十四员正将、副将、偏将、牙将、准备将,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陈亨伯,半个时辰不到,中军已经与先锋军落下一段距离。先锋刘浩,一马当先,催促先头部队赶往李固渡,打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相州离李固仅三四个时辰,虽然点卯的时候耽误了一会儿,但刘浩所摔的先锋军都是年轻力壮的精兵,三个多时辰后,已然来到李固金兵大营,刘浩命人前去讨战,擂鼓手擂响战鼓,高喊:“喂……金兵听着,大宋兵马大元帅府前部正印先锋官刘浩刘将军前来讨战,快叫你家主将前来受死!”
叫骂之后,金兵大营毫无动静,三通鼓之后,金兵仍然没有动静,刘浩叫人继续叫骂,可是,金兵大营就像睡着了一样,根本无人理睬,刘浩大怒,高喊道:“来人啊!上去一队人马前去攻打营门。”“是!”副将答应一声,领着百十号人冲了过去,队伍尚未来到近前,只听“梆梆梆”的弓弦之声,再一看,万箭齐发,跑在前面的宋军被射成刺猬,不到百人的队伍又退了回来。
刘浩再催促军卒骂阵,这时,只见金军营寨门口挂上“免战牌”,守门的士卒斜靠在门边睡觉,根本就不理你,刘浩气的哇哇暴叫,抽出钩镰枪就要往上冲,副将一把将他拦住,道:“刘将军,不可中了敌人的诡计,还是等元帅来了,再行定夺!”刘浩这才气哼哼地肋住战马,对所有士卒喊道:“原地休息,等待元帅兵马到来,我们立即攻寨!”
走了三四个时辰没有休息的宋军,一听主将要他们原地休息,一个个如释千斤重负,“哗”一声,躺倒一大片。得到信息的岳飞,催马过来道:“刘将军,不可躺倒休息,若是敌人此时冲出,杀我军一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也!”“哦!岳少侠,士卒们歇息,各位将官不可懈怠,陈元帅的大军随后赶到,量也无妨。”
岳飞知道,此时,自己人微言轻,说也白说,反而会遭致士卒的反对,想想,陈亨伯的大军紧随其后,确实也没什么大碍。刘浩赶到李固时,太阳刚刚偏西,一阵叫骂之后,足有一个时辰,金兵大营仍然毫无动静,刘浩真希望金兵金将冲出来,与他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可是,刘浩望眼欲穿,金兵金将也没人出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陈亨伯的大军依然没有赶到,岳飞再次来到刘浩面前道:“刘将军,此为敌人的骄兵之计,故意向我方示弱,但等我军士气殆尽,恐怕会倾巢而出,属下以为,应趁天黑前,立即安顿营寨,小心敌人偷袭。”刘浩想了想,岳飞的话很有道理,天色已黑,还不见增援大军,如此孤军深入,乃兵家之大忌。
刘浩激灵灵一下,赶紧上马,高声喊道:“将士们听着,立即起身,退后五里,安营扎寨!”将官们一个个拄着兵刃慢慢上马,士卒们躺在那里不愿动身,有的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刘浩赶紧催促道:“起身!安营!”
就在刘浩命人准备撤军之时,金兵大营像炸开锅一样,“吱呀呀”一声,大门洞开,忽然从里面杀出五千人马,高声喊道:“冲啊!杀啊!别让宋军跑啦!割下宋军人头可以请功领赏啊!”眨眼工夫,金兵金将像发了疯的公牛,没头没脑地向宋军杀来。
尽管刘浩紧催慢催,许多宋军躺在地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身首异处,刘浩指挥着人马奋力厮杀,一边杀,一边高声喊道:“弟兄们,不要慌,不要乱,陈元帅的兵马就在后方,只要我们拼死一战,一定能攻破金兵大营!”
五千金兵对阵二千宋军,在人数上绝对占了上风,岳飞领着汤怀王贵张显三人,奋力厮杀,保护刘浩,此时,五千金兵将宋军团团围住,如不杀出重围,二千人马,一个也别想活命。岳飞急了,对刘浩言道:“将军,您摔大队人马杀出重围,属下领兄弟们为你断后,赶紧与陈元帅回合。”
说完,岳飞对汤怀王贵张显三人道:“兄弟们,我们四人往敌人密集地方杀,冲散敌军的队伍,掩护刘将军冲出重围。”“大哥,我们听你的!”说完,四人如同下山的猛虎,哪里人多,他们就往哪里闯。
汤怀双手擒着子母鸳鸯棒,左打右撩,棍棒碰着金兵的脑袋,就像是碰到西瓜上一样,沾上死,挨上亡。王贵手持金背砍山刀,催动战马,冲入敌阵,如同虎入羊群,金背砍山刀上下翻飞,风卷残云,金兵金将的脑袋滚落一地。张显更是不含糊,手使点钢枪,扎出去脑袋一串,抽回来死尸一行,金兵金将被这四员宋军小头目杀的魂不守舍。
岳飞看着三人精神十足,杀出彩来,心中非常高兴,一边斩杀敌将,一边保护三位兄弟。经岳飞等四兄弟这么一冲,包围宋军的金兵溃不成军,此时,刘浩已经领着大多数人马已经杀出重围,岳飞高喊一声:“兄弟们,撤!”“哗”的一声,四匹快马从金兵的缺口冲了出去。
刘浩摔人马已经突出重围,可追赶的金兵丝毫没有放弃,他们在后面紧紧追赶宋军,大有决一雌雄的架势。刘浩领着宋军哪敢喘息,幸亏有岳飞在后面断后,否则,伤亡更多,他们拼了命地想要与陈亨伯的兵马回合。可是,胜利永远属于有准备的人。就在刘浩的人马快要赶到清风口时,从清风口传来万马厮啸的杀声。
原来,那个满腹草包自以为是的中军统帅陈亨伯,在调度完人马后,命中军缓缓随行,副元帅汪伯颜再三催促他路上不可停歇,一定在天黑前与前军回合,一是怕前军孤军奋进,二是怕中了金兵的埋伏。可是,舒适惯的陈亨伯如何能够听进去,不仅不快马加鞭,而且一个时辰一歇,百八十里路,愣是一天尚未到达。
中军大队人马到达清风口,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副帅汪伯颜看到清风口地势险峻,赶紧让队伍停下来,告诉陈亨伯天黑不能通过山谷,否则,就会犯兵家大忌,此时,陈亨伯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可是,他心中想到,康王让自己挂帅,若是一天时间尚未到达金兵大营,说出来太让人笑话了,再说,今天在谷口外安营扎寨,明天还要起营,自己还要受颠簸之苦。
想到这,陈亨伯看了看清风口,定了定心神,清风口一片寂静,他对汪伯颜道:“汪将军,本帅自幼熟读《孙子兵法》,孙子曰:众树动者,来也;鸟起者,伏也。本帅观清风口,树没有动,鸟没有起,哪来伏兵!”
汪伯颜道:“陈元帅,正因为树未动,鸟未起,其中可能有诈,请陈元帅想一想,现在正是众鸟投宿之时,为何不见鸟动,说明树林中有人,众鸟皆不敢入林,我们还是在山谷外扎营,明日再出清风口与前军回合。”
“咄!汪伯颜,你也算是从军多年将军了,如何能说出这番话来,你的意思是让本帅置前军于不顾,若前军遭袭,你有何颜面去见康王?”陈亨伯理直气壮地埋怨汪伯颜。“元帅,属下并非是不顾前军,元帅可命传令兵火速通知刘将军,退到山前谷口扎营,两军相距不到两里,前后有个照应。更何况,偌大个清风口没有一个飞鸟入巢,这是千真万确事实呀!”汪伯颜气哼哼地说道。
“汪将军,鸟兽不入林,更加说明林中没有埋伏。”陈亨伯蛮有把握地说道。“喔!陈元帅,此话怎讲?”汪伯颜诧异地问道。“汪将军,我来问你,鸟兽一般在何时入林?”陈亨伯向汪伯颜询问道。“鸟兽自然是黄昏之时入林。”汪伯颜道。
“这就对了,鸟兽在黄昏之时入林,现在是几时?本帅以为,鸟兽皆已睡熟耳!哈哈哈……”陈亨伯大笑之后,高声喊道:“传本帅将令:中军、右军、后军快速通过山谷,到李固渡安营扎寨!”“是!”众将答应一声,中军快速向山谷深处推进,右军和后军也随大队人马进入山谷。
浩浩荡荡的五万人马全部走进山谷,只听一声牛角号响,山林之中如同万马奔下,几里山谷喊杀声阵阵,紧跟着,滚木雷石,翻滚的火球,弓弩箭簇,像雨点一样向宋军袭来。山谷狭窄,一边是山,一边悬崖峭壁的沟壑,宋军退无可退,只会纸上谈兵的陈亨伯如同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揽崩舟一般,吓得魂不附体,高喊:“快撤!快撤!”本来三军将士想奋力往前冲,陈亨伯一喊“快撤”,五万宋军晕头转向,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前涌后堵,相互倾轧,死伤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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