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尘大师的尸身突然诈尸,连点李明佑五大穴道后复活了,这不仅仅出乎李明佑预料,更是出乎刁蛮任性的阿娜的预料。
她本来与李明佑打了一个赌约,这个赌约还得从一年前说起:自洞庭湖,师傅与义父、自己和七哥哥闹掰后,老阿紫发疯一样追上阿娜,并用电光石火般点穴手法将她点昏,否则,凭阿娜的个性绝对不会独活。
离开湖湘之地,阿紫只解开阿娜的昏睡穴,阿娜的身体却不能动;清醒后的阿娜,哭得撕心裂肺,任谁听了都会泪水涟涟,阿紫也不制止,任由她将心中的委屈哭出来。
一连多日,阿娜只知道哭泣,滴水未进,米未打牙,人很快瘦了一圈,阿紫看了很是心疼。阿娜哭到无力再哭,阿紫道:“娜儿,师傅知道你心中委屈,所以,师傅不劝你,你将心中的泪哭干了,以后也就不会再有泪了,心中留下的只有恨。若他日再遇洪七,你如何出手?师傅都不会管你!”
阿娜哭累了就昏睡,清醒了再哭,阿娜哭,师傅也陪着落泪,原本苍老的面容已经脱形了,阿娜不忍再哭,清醒了反而安慰师傅,劝师傅回到义父身边。
阿紫道:“不回也罢!回到那伤心之地,又会让娜儿勾起伤心事。如果娜儿真的心疼师傅,不如你我该吃吃,该喝喝,养好身体做自己该做的事。”阿娜默默地点头。
就这样,阿紫解开阿娜的所有穴道,两人开始慢慢进食,待体力完全恢复后,阿紫领阿娜前往母亲居住的小镜湖。阿紫这次再回娘亲居住的地方,小镜湖已经物是人非了,原先的亭台楼榭在风雨中已经变得斑驳,娘亲和姐姐的坟头长满了荒草。
阿紫来到娘亲和姐姐阿朱的坟前,为她们烧纸进香。给娘亲烧完纸,阿紫跪在姐姐阿朱的坟头,轻声诉说道:“姐姐,妹妹阿紫看你来了,你眼中的小阿紫已经长大了,呵呵!也变老了,不在是那个刁蛮、任性、狠毒、蛮不讲理的小阿紫了。
妹妹要告诉你:那个深爱着你,你深爱着的萧大侠,他永远都是江湖中的萧大侠。姐姐走了之后,妹妹也为这个萧大侠爱得死去活来,妹妹甚至不惜自己的眼睛,不惜自己的生命追随他、爱惜他;在你庇佑下,他关心我,爱护我,保护我,也曾为我不惜一切,可是,姐姐,你知道吗?他所做的这些都是在还债,还姐姐的情债。”
接着,阿紫给火盆里添了一把纸钱,轻叹一声道:“人啊!情啊!都是个怪物,我对姐夫像一团火,姐夫待我如一坨冰,无论如何也融不到一起。
雁门关绝壁,姥姥为我俩证婚,本以为:姐夫也能像待姐姐一样待我,可妹妹想错了,那个面对千军万马毫不发怵的伟男子,可在洞房花烛之夜如同一具木偶。
妹妹知道,在姐夫的心中永远只有姐姐,妹妹想做姐姐的替身,哪怕只有一次,妹妹也就心满意足了,然而,就这一点点心愿都难以满足。
他越是这么执著地爱着姐姐,妹妹才这么执著地爱着姐夫,即使他没有给妹妹留下一男半女,阿紫绝不后悔。起码阿紫知道,在姐夫的心中还有姐姐,还有我生命的另一半,因为我们是孪生姊妹呀!
该走的迟早要走,要留的赶也赶不掉。如今,阿紫放弃了,妹妹心中只有娜儿,这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不能让她委屈,我不能让她像我一样,上赶子似的活一辈子,所以,妹妹离开雁门关,离开那个让妹妹为之付出一切的萧大侠。
好了,小阿紫看过你也要走了,妹妹知道,那个萧大侠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我要带着娜儿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去,这个地方,妹妹在星宿海时就已经寻觅好了,那里山清水秀,人迹罕至,碧水涟涟,福地洞天,等妹妹安顿好之后,也把娘亲和姐姐接过去。”
阿紫对着姐姐的坟头诉说半天,心中也轻松了许多。佯装回房间的阿娜,听到之后,心中不仅大骇,而且难过至极。以前只知道师傅习练星宿派毒功而无法生育,不成想,原来,师傅与义父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以至于,师傅将自己视为生命的全部。
此前,自己失去七哥哥的情感,多次寻死觅活,如果真的就这么死了,如何能对得起养育自己的师傅,如何对得起师傅对自己的期盼。想到这,阿娜再也没有自杀的念头,一定随师傅远走他乡,过一个与世隔绝的生活,好好伺候师傅,照顾她老人家的后半生。
就这样,黔西南的深山老林中,有一个情幽谷,这是一个风景秀美的深山绝谷,在这里,忽然多了两位伊人,一位老妪,一个美貌至极中年妇人,她们就是阿紫和阿娜。
情幽谷在森林深处,一个苍森古柏遮掩的山洞,进入山洞之后,山洞蜿蜒曲折十余里,犹如一条蛰伏在山石之下的巨龙,名曰:游龙洞;洞内怪石丛生,犬牙交错,头顶上大小不一的钟乳,宛如一把把倒悬的利剑;若隐若现的溪流安静地流淌着,汗珠似的水滴落了下来,发出叮咚的声响;不经意的脚步声,惊醒了酣睡的水滴,水滴纷纷落入溪水中,叮咚之声不绝于耳,仿佛是抚琴仙子拨弄手中的琴弦,沁人心脾,宛如天籁。
山洞的尽头,却是另一番景象,群山环抱之中,有一片寂静的湖面,清澈的湖水,仿佛能看清湖底。湖面上雾气升腾,四周的山顶瀑布高悬,清粼粼的泉水落入湖中,飞溅出一簇簇白色的浪花,仿如人间的魔域仙境。
半年之后,阿紫指点阿娜练习逍遥派武功,将童姥传授给自己武功毫无保留地传给阿娜,在这样风景秀美的地方练功,的确令人心旷神怡,阿娜的武功进渐了不少。看着娜儿武功大有进展,阿紫心中非常欣慰,特别是阿娜的武功多了一些沉稳,少了一些浮躁,内力上也上升了一个档次。
忽一日,阿紫对阿娜道:“娜儿,我俩虽然远离雁门关,不想让他们找到。可是,为师老了,不出这深山老林没关系,但是,你还年轻,为师不能这么自私,将你留在身边,误了你一生。
诗语有云:天涯何处无芳草?七哥哥虽然不爱你,可是,天下值得你爱的男人很多,你就将七哥哥从记忆中抹去!现在正是夏季,野菜野果,珍奇走兽多得很,为师一切能够料理,你还是走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那怕找不到合适的夫婿,也好为古墓派寻找接班人啊!”
在江湖中游荡惯了的阿娜,自从来到这里已经有半年之久,除了练功,就是与飞禽走兽为伴,好久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真的把她憋闷坏了,但她又不好主动提出来,怕师傅伤心。今日师傅主动提出来,阿娜心中甚喜,可嘴上还是推脱道:“师傅,外面腌臜之世哪有这里美好?娜儿就在这儿陪着师傅,老死荒山也不出去!”
“娜儿说傻话!为师可以不要你义父,娜儿可以不要七哥哥,但外面的世界还是要走的。娜儿也老大不小了,正所谓:青山不掩秀水,时光难留红颜。为师还是希望你快快乐乐地活着。”阿紫和蔼可亲道。
“师傅,娜儿出去了,留下师傅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娜儿不舍!”阿娜声音哽咽道。“哈哈哈!傻孩子!傻娜儿!师傅在雁门关孤苦了几十年,直到有了娜儿,师傅才不孤独。只要娜儿快乐地活着,师傅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寞,娜儿就是师傅的快乐鸟。”阿紫不置可否地说道。
阿娜在师傅面前撒娇道:“师傅不行走江湖,娜儿也不出去!”“怎么?娜儿怕了吗!你行走江湖时间也不短了,难道还要师傅陪着你吗?”阿紫故意激将道。
“嗯……那倒不是,娜儿不舍得师傅嘛!”阿娜期期艾艾道。“好了!别小孩子气了,这里还需要师傅打理打理,等你再回来时,这里将是一个崭新的家。”阿紫很有信心道。“那好!就让娜儿多陪师傅一晚,明天再出发不迟。”阿娜不舍道。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亮,阿娜念念不舍地离开情幽谷,念念不舍地离开恩师阿紫。出了游龙洞,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熟悉是因为自己随七哥哥闯荡江湖许多年,对码头客栈,酒肆楼台非常熟悉;陌生是情幽谷有的只是洞当房,石当床,没有外面的嘈杂和喧嚣。
阿娜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去往何方?也不知到往何处?此时的阿娜依然是一袭黑衣,所不同是并没有黑纱罩面,因为,她不想见到曾经的熟人,也就没有罩上黑纱的必要。
阿娜一边走一边想,既然不想见着熟人,何不选择一条与中原相悖的方向,往正南是大理,再往南就是交趾。对!到大理和交趾国走一趟,哪里有别于中原,看一看异域风情也是好的。
抱定主意后,阿娜一路来到大理,她知道,大理段皇爷正是师傅的皇兄,因为,师姥并非正妻,师傅与皇兄也不亲,不过,段皇爷与义父是金兰兄弟,为人非常讲江湖义气,而且大理还有很多好吃的小吃,我就先去解解馋。
来到大理后,阿娜好一番尽兴解馋,无论是吃过,还是没吃过的,一顿山吃海造,什么米线、饵块、麻糖;什么荞糕、荞粑粑、油炸荞糕、石板粑粑等等。阿娜吃饱喝得,凭着自己的上乘轻功,借宿在深门大院的房梁和隔层之中,倒也省了不少盘缠。
这一日,百无聊赖的阿娜想到大理皇宫里走一走,看看有没有当年大宋皇宫御膳房里的叫花鸡,那里好吃的东西一定很多。可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好吃的,皇帝的御膳好像都是以素食为主,阿娜看得了无生趣,她来到前面的铁瓦银安殿,想看看皇上和朝臣们如何商量国家大事。
寅时刚过,大臣们早早来到铁瓦银安殿,老皇帝已经临朝,而宰相高泰明还没有上朝。高泰明乃前任宰相高升泰之子。高升泰于几年前亡故后,其子高泰明接掌宰相之位,因高升泰乃摩尼教教徒,武功非常了得,手下门客皆为摩尼教教众,一群敢死之士,所以,大理历代君王都对高氏一门忌惮三分。
足足等了有一顿饭的功夫,鹰鼻环眼的高泰明才姗姗来迟,进了银鞍殿,既不行君臣之礼,也不哈腰,一派老气横秋地说道:“老夫昨晚偶感风寒,身体稍有不适,来迟一步,让各位久等了!”他甚至连一个皇字都没说,根本没把老皇帝段誉放在眼中。
阿娜看了非常气愤,恨不得下去扇他几个耳光子,但这样一来,老皇帝段誉的面子就没地方放,阿娜只好忍住。
这时,枢密使何思宁出班跪倒,大声道:“启禀吾皇,臣得奏报,我东南边陲遭交趾国袭扰,边民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还望吾皇万岁早作决断,将交趾国乌合之众赶出大理!”
“有这等事?为何不向本宰相报告?”段誉还没有说话,高泰明却无端地指责道。“回禀大人,在下也是刚刚得报,未及禀明大人。”何思宁战战兢兢地说道。
“哼!你一个小小的枢密使,竟敢逾制僭越,分明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高泰明装作气呼呼道,然后,他转身对段誉抱了抱拳道:“皇上,何思宁不尊朝廷法度,是个不明是非之人,应当严惩,还望皇上为老夫作主!”
满朝文武和老皇帝段誉心中在想,这哪里是为他作主,分明是想让皇帝当恶人、当侩子手,他在一旁当冤主。高泰明将猪尿泡踢给了段誉,段誉没有不说话的道理,只好起身道:“高爱卿,枢密使已经说了,他也是刚刚得到奏报,未及禀明宰相,情有可原,若此时治他的罪,恐难以令人信服,本王罚他一年俸禄,略加惩戒也就是了。朝堂之上,还是以和睦为要!”
高泰明对段誉的处罚不甚满意,但罚何思宁一年俸禄也能说得过去,皇帝说话了,总得给皇上留些情面,更何况,先父辞世,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控朝局,目前,皇家忌惮的不是我高泰明,而是忌惮我身后死士,忌惮的是摩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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