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听完摸了摸下巴,眨了眨眼睛道,“那如果不是打碎的呢,可能一开始就是碎块呢?”
她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沈君尧立刻想到了花岗石的石场。
“庆京外有一座花岗石石场,若一开始就是碎块,估摸着是在石场捡获的。”
这下沈知意更加疑惑了,“在石场捡了石块,为何要拖回来庆京用,还要特地划船到江中抛尸,我依稀记得那石场附近也有水道啊。若是要沉尸体,抛在荒郊的水道不比城内的江中来的隐秘吗?”
“确实,石场外头有一条靠近沛泽水坝的水道,水位远比绵江深得多,若要沉尸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将石块带回庆京再去绵江沉尸。”
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落在姜甯耳中,让她突然想起渔民捞起的肥鱼,想起了沈知意白天同她说的开闸泄水,她瞬间有了猜测。
“还有一个可能,凶手原本在石场杀人肢解后将尸体沉在了附近的水道中。但他没想到上头的沛泽水坝会开闸泄水,水流冲击力巨大,将尸体送入了绵江。”
沈君尧眉头瞬间舒展,姜甯的推测完全合理。
沛泽水坝在郊外山上,巧的是绵江是距离水坝最近的一条支流,这也是渔民喜欢在绵江捕捞的缘故,因为最肥美的鱼总是第一时间顺着极高的坡度差首先被冲入绵江。
橙黄的烛火落在两副白骨上,不知姓名的两人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一个真相……
杀人,肢解,沉尸,凶手每一步都仿佛计算好了。
如果不是渔民凑巧去撒网捞鱼,恐怕这两名死者就会一直长眠江底。
死者甲的尸体特征比较突出,眼下只能先从他的身份着手调查。
曹奎才刚盘查完捕捞的渔民,马上又被沈君尧派出去调查死者甲的身份。
姜甯看着曹奎风风火火离开的身影,再抬头看一眼月亮,不禁替他叹气。
这都晚上了,还没有散值,曹千户你真的好惨啊!
大约是因为她白天挨了一脚,查验完尸体提供线索让曹奎出去调查之后,沈君尧难得没让她继续干活,自己提着沈知意的衣领把人带走了。
姜甯高高兴兴去吃了个“晚”饭,抱着衣服舒舒服服洗了澡就回房里躺尸,然而肩膀却越发疼了起来。
白天忙着验尸没有太大感觉,现在躺平反而觉得加重了,隐隐疼得有点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忍不住叹气。
“姜姑娘啊,是我,周婶,开一下门。”
屋外传来敲门声和周婶的声音,姜甯忍着疼起身开门把她迎了进来。
“周婶怎么了,突然过来找我?”
周婶点起屋内的蜡烛,献宝似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碧绿瓷瓶,笑眯眯把姜甯拉到床边。
“我听说你白天被人踢了一脚,我们这院舍里住的全是大老爷们,皮粗肉厚的这些伤都不当回事,其他女眷都是御宁卫的亲眷极少有受伤的机会,也没个伤药。还是沈大人心细,方才拿了活血化瘀膏来,让我带给你的。”
沈指挥使去而复返给的?
姜甯微微有些惊讶,想不到工作狂领导挺有人性,虽然钢铁直男,但对下属是真的好。
周婶把房门关了让姜甯脱掉衣服,抠了一小块膏药给她涂在肩膀的淤青上。
随着手指在肩膀上轻轻打圈揉搓,姜甯觉有一阵清凉的感觉驱散了淤青部位的发热和痛感。
周婶走了之后她穿好衣衫躺下,疼痛减轻后很快就跌入了梦中。
次日起床,姜甯感觉肩膀居然好多了,高兴得她早餐都多吃了一个牛肉包。
回到验尸房,她正要研墨把验尸记录写一下,曹奎的大嗓门就把她喊了出来,死者甲的身份查到了。
沈君尧的书房内,三人围在桌前,曹奎将调查结果仔细汇报了一遍。
“玉容斋的许家去年有个家仆失踪,是许家的车夫,名唤陈和。年纪、银牙、断指和身高都对上了。据许家的管事说,陈和去年载许老爷出去了一趟突然就不见了踪影,最后还是许老爷自己摸索着驾车回来的。”
沈君尧听着手指习惯性在桌面轻轻敲击,等曹奎说完才补问一句,“这个许老爷可是从沛泽水坝驾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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