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沈君尧也没有证据证明纪贵妃在动刑的时候发现了婉贵人怀孕，姜甯也只能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开口请安，然后将情况做了个简单的说明。
“贵妃娘娘，我在检查婉贵人尸体的时候发现她的裤子裆部位置有往下延伸的血迹，敢问您可还记得当初动刑的时候，是否有人误伤了婉贵人的小腹？”
姜甯问得委婉，纪贵妃又不是傻子哪还能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她也不敢说了。
从她不再多言的表现来看，沈君尧和姜甯多多少少都猜到了，纪贵妃很明显是打了。
如果她承认自己打了，那就等同于她也担上了谋害皇嗣的罪名，自然是不愿意再开口的了。
然而案子还是得查下去，沈君尧可不会因为她是贵妃就饶了她。
“贵妃娘娘，既然在动刑的时候看见婉贵人下腹出血，为何不考虑怀孕的可能性，还继续用重刑？臣不得不怀疑，你是故意的，目的是除掉婉贵人腹中的孩子。”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纪贵妃就一副狂躁的模样。
她一掌拍在桌子上，木制的桌子发出沉闷的“砰”一声，所有宫人全都噤若寒蝉跪地不起。
“本宫说了，本宫不会用自己的孩子去害人，你是聋了吗！是不是还要本宫亲自告诉你，本宫因为诞下康儿之后凤体有损，以后都不可能有子嗣了，所以不可能用康儿的命去换区区一个贵人你才会相信？！”
宫中多秘辛，而沈君尧作为御宁卫指挥使关注得更多的是朝臣，后宫的动态他虽安排了人员搜集信息，但了解的却不包含谁能不能生孩子，他确实不知道纪贵妃居然已经无法再孕了。
伺候纪贵妃的嬷嬷匆匆赶到，跪下就将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纪贵妃当时怀上七皇子的时候龙胎就不是很稳，为了保胎吃了不少补药以至于生产的时候大出血。
当时太医院众人都生怕她保不住性命，没想到嬷嬷在一旁抱着孩子让她听孩子的哭声，她才硬生生从鬼门关把脚拉了回来，只是也落下了病根，日后无法再有孕了。
当时诊断的太医正好也就是被传召到秀芳殿的杜太医。
原本他们怀疑纪贵妃不想让婉贵人的孩子出世，这才用了一出苦肉计。
后宫的女人没有哪个是良善之辈，孩子还会再有的，更何况是一个身体和智力都异于常人的孩子换一个得宠又有孕的嫔妃，这可不算亏。
只是如今得知纪贵妃日后无法再生育，七皇子就是她年老色衰的依靠了，那这猜测就很难成立了。
纪贵妃吼完之后显然又陷入了悲苦的情绪当中，她眼眶发红死死捏着衣袍的一角，约摸过了半刻钟才冷静下来。
她是贵妃，身后还有纪家，孩子已经没了，可不能在让家族被扯进皇嗣争斗之中。
“本宫确实不知道她怀着身孕，当时她不愿认罪，刑官便踹了她的肚子一脚，没多久她的裤子就被染红了。当时旁边的盛贵人说怕是月事来了，本宫也就没有在意，她自己恐怕也并不知道怀了身孕吧，否则怎会一言不发默认了是月事。”
盛贵人，又是此人。
得到了答案的沈君尧跟姜甯只能再次往秀芳殿回，瑰丽的火烧云染红半边天，内侍们脚步匆匆，估计都在准备着给各宫的主子们安排晚膳。
回去的路上，姜甯一直在想这个盛贵人在这案子当中相当于一个什么角色，她能得到婉贵人的信任，却又跟在纪贵妃身边去观刑，看样子恐怕是个墙头草一类的存在。
越往秀芳殿走人就越来越少，天色渐暗，姜甯看着高耸的宫墙觉得分外压抑，一群女子终其一生都只能活在这吃人的牢笼中。
难得两人独处，沈君尧便调整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没有灯笼，两人就这样静静往前走，虽然无人开口，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安稳。
一路走到秀芳殿门口姜甯才看见灯笼都亮了起来，里头的禁卫军依然站得不动如山，秋容静静站在耳房门口守着婉贵人的棺材，目光却一直盯在主殿的方向。
主殿里已经亮起了烛光，窗户上映出了五个身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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