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眼神闪现一丝慌乱，很快便回应道：“没有，是我自己闲着无事，出来买点菜，你瞧，这里面的都是一些鸡鸭鱼肉，娘给你看。”
似乎是为了掩饰她的慌乱，王氏赶忙蹲下，将挎在臂弯上的篮子放下，掀开上面的布给她看。
里面的确是鸡鸭鱼肉，可她却还是看到了母亲做粗活而满是老茧的手。
那上面因为长期浸水而皴裂的痕迹，让她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见她不说话，王氏继续道：“我这身衣裳也是专程跟你婶婶要来的，出门买菜什么的，还是穿成这样的舒坦。”
叶小宝再次拽着她的裙角低低的问了句：“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和娘离开叔叔家？我和娘……”
“小宝。”
王氏有意阻止小宝的话，轻轻呵斥了一句，然后道：“你姐姐已经嫁为人妇，我们现在在你叔叔家不也挺好的吗？”
说完还冲着她道：“小宝都这么大了，还黏姐姐，许是太久没见了的缘故。”
是啊，真的是太久没见了。
距离上一次见他们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半年前吧。
那时候过节，她坐了轿子与春桃一起，送了些东西便匆匆离开。
到现在她都还记得，母亲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必那时候母亲已经过得很艰难了吧。
“娘，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往前跑的人撞了一下。
母亲连忙将她扶住，这才让她不至于摔倒。
而她们也顺势将视线看向那几个人。
只见那几个人一边疾走一边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那可不，首辅夫人前脚从萧府出来，那外室自个儿就往萧府去，我看是想做萧夫人想疯了。”
“不见得不见得，萧夫人被抬进去，萧大人就已经养了外室，如今从萧府出来，不就是腾地儿嘛。”
看热闹的人议论不休，个个唾沫横飞。
她内心毫无波澜，却看见母亲忍不住红了眼前。
正当她准备带着母亲离开的时候，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见一个身穿着纯白色薄纱长裙的女子，在丫环的搀扶下款款走来。
女子毫不畏惧众人的视线，丝毫没有一般女子的矜持。
而这女子她再熟悉不过，正是那被萧君策养在外面宅子里的外室柳娇娇。
看来，柳娇娇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做萧夫人呢。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声。
“原来这就是萧大人的外室，果然是个娇俏的可人儿。”
“奇怪，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一身缟素？”
“许是家里死人啦？”
众人这么一议论，就连她都忍不住嗤笑出声，正打算各走各的路，谁知道那柳娇娇竟然朝着她走来。
非但如此，还喊了句：“姐姐，且慢。”
清脆柔弱的嗓音响起，众人又齐刷刷将视线看向她。
她早已经褪去昨日的华服，身上穿的也不过是普通小姐家的衣裳，再加上之前深居简出，不被人认识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这柳娇娇，竟然一眼就认出来她。
看来，以往就算她深居简出，这位也没有消停过。
“姐姐且慢。”
柳娇娇走到她面前，拦住她道：“妹妹听说姐姐要与大人和离，妹妹知道，这些都是妹妹的不是，求姐姐宽恕。”
她说完，直接冲着她跪了下去。
似乎是为了把戏做足，柳娇娇还应景的把手帕掏出来，在眼角轻轻的沾了几下。
一句话，再次将她推到风浪端口。
那些打量她的人，一个个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不用猜，都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倒是要看看这柳娇娇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见她不说话，跪着的柳娇娇似乎也有些尴尬。
她用帕子沾完眼角之后，又跟唱曲儿似的开口：“妹妹知道出生卑微，自然是配不上大人的，是大人念及旧情，不嫌弃妹妹，才将妹妹养在外面的宅子里。”
“妹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只希望这辈子能陪在大人左右。”
叶青栀总算看明白了，这里柳娇娇又当又立，故意在人前让她难堪。
当然了，今天说这话，更不是为了跟她道歉，而是来炫耀的。
炫耀萧君策为了她这个外室，不惜与她和离。
然而柳娇娇这一步算错了，她不是曾经的叶青栀，更不会被她几句话左右。
此刻她站在柳娇娇面前，居高临下道：“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跪着吧。”
话刚说出口，连柳娇娇都震惊了：“什么？”
叶青栀提高了嗓音又重复一句：“我说，既然你知错了，那就继续跪着吧。”
看到对方这副嘴脸，她突然觉得前几日让春桃将其教训一顿，似乎教训的轻了。
就应该再打重一点，最好让她几个月下不了床。
说完这话，她便一手拉着小宝，低声道：“小宝，我们走。”
王氏张了张嘴，她也觉得女儿有些不一样了。
遇事镇定理智，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心心念念的也只有萧大人。
她只是一言不发，跟在女儿身后，思绪万千。
直到走到人少地方，王氏才哑着嗓音问了句：“阿栀，你告诉娘，你到底在萧家受了多大委屈？”
叶青栀的脚步微顿。
自从重生以来，她没有落过一滴眼泪，可现在母亲的一句话，却让她再次红了眼圈。
母亲就是这样，即便她当初死活要嫁给萧君策，即便她上辈子对他们不闻不问，也从来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连带着现在，得知她从萧府离开，也是第一反应是她受了什么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道：“娘，也不算是什么委屈。只是女儿想通了，与其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夫君过日子，倒不如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在萧府如同囚笼，非但没有我当初想象的美好，反而要遵守婆婆的各种规矩。我厌倦了。娘，我打算开个铺子，重新做药材生意。”
“开铺子？”
王氏只是转念一想，便又否定：“不行，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做什么生意。女儿家就应该相夫教子，遵守女儿家的规矩。”
“娘，遵守那些规矩真的很有必要吗？女儿如何相夫教子？夫君一年难得着家一次，子嗣更是没有。”
“娘不是也觉得，女儿在萧家过得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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