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中不止黄道周一个主战派,可眼下看皇帝动了怒,也不敢火上浇油,队列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内阁次辅薛国观看了眼手上折子,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眼下还是别撞枪口上去了,过几日,或者文华殿议政时再禀报吧!
大冷的天,朝臣们也想早些回去取暖,没什么大事很快散了朝,同皇帝行礼之后,殿前的朝臣们三三两两得朝皇极门外走去。
黄道周冷哼一声,越过杨嗣昌大步朝外,薛国观揣着手摇头道:“议和这事,陛下真准了?就怕过几日,那些个儒臣又要跪宫门!”
“已是定下的事,就算跪死也改变不了,”杨嗣昌想着今日陛下的态度,对于议和之事又多了一分信心,转头又问:“家相,看你愁眉不展,可是有事?”
家相是薛国观的字,散朝之后,私下阁臣多以字相称。
薛国观将袖中折子捏了捏,笑着道:“不是什么大事,昨夜府中进了贼!”
“贼?可失了什么?报顺天府了没?”
薛国观摇了摇头,“丢了些银子,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顺天府最近事务繁多,不劳烦他们了!”
“怕又是城中流民惹的,唉!”杨嗣昌没有在意,话题拐到了城中流民之上,薛国观状似在听,心中却是在滴血。
自己丢的哪止一些银子,是十万两的银子啊,自己特意在书房设了夹墙,将白银藏于其中,到底是谁能知道自己私隐,谁又敢偷钱偷到自己头上!
也幸好自己没将银子全藏于一处,若不然,今年过年是要喝西北风去吗?
十万两银子,也不能报顺天府。
顺天府知道了,陛下也就知道了,自己要如何解释这些银子的来处?到时丢的,可不是银子了,恐怕是自己的官位,和满门的性命了!
散了朝,朱由检预备去文华殿批折子,还得再理理改革的思路,看看哪些容易的事,可是要提前准备起来了。
走到半路,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王承恩忙将人呵斥了,骂道:“陛下御驾,不要命了如此冲撞!”
小太监忙跪在地上叩头,王承恩瞧了一眼,转头朝朱由检说道:“陛下,是慈庆宫的!”
“慈庆宫?”朱由检微微一愣,“是懿安皇后有事?”
懿安皇后不是朱由检的皇后,是朱由检兄长,也是上一任皇帝明熹宗朱由校的皇后。
朱由校在位时,正是魏忠贤和客氏狼狈为奸、一手遮天之际,硬生生将朱由校的子嗣全部折腾完了,最后把皇帝也送上了西天。
朱由校弥留之际,客氏更妄想将自己子侄过继给皇家,好延续她自己的荣华富贵。
幸好宫中还有张嫣,便是她主张兄终弟及,最后让大明天子之位顺利落到了朱由检的头上。
朱由检继位之后,对这位皇嫂也甚是恭敬有礼,每日上朝前都亲自来宫门口请安。
对了,难道是因为这几日没来请安,故懿安皇后心中不安了?
在宫中,不管是皇帝的女人,还是皇帝的嫂子,若是没有得到皇帝的宠爱或者尊敬,总是容易受宫里那些个捧高踩低的奴婢的冷待。
眼下身体已是大好,是该去请个安!
朱由检想着,吩咐摆驾慈庆宫,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一骨碌爬起来,畏首畏尾得跟在皇帝御辇旁。
慈庆宫在皇极门东,文华殿北,朱由检也算顺路,进了慈庆门,就见懿安皇后身边掌事宫女冬竹已是等在了院中。
朱由检下了御辇,走到正殿门外,按规矩给懿安皇后行了礼,只听里头清亮女声传来,“陛下,请进!”
声音如泉水叮咚,又好似大夏天入口的第一块冰镇西瓜,光是这声音,便让朱由检心旌摇晃,他蓦地想起,懿安皇后张嫣,可是被封为古代五大艳后之一。
朱由检迈步入殿,堂中隐约一个女子站立,“见过皇嫂!”
话说完,朱由检起身,适应了室内光线之后,眼前女子的面容陡然清晰,朱由检只扫了一眼,心跳便没有平稳下来,他低头没敢再看,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懿安皇后的亵渎。
该是用何等语言来形容她?
朱由检想不出,而脑海中是《明史》中所记载的语句: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色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发如春云,眼同秋水,口如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
不够,远远不够,朱由检脑中闪过几个当红女星的脸庞,暗自摇了摇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懿安皇后,或者说,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呀!
朱由检心中赞叹,却也知晓眼下身份,行了礼后规矩坐下,问道:“朕前些日子抱恙,未给皇嫂请安,皇嫂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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