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同陈圆圆讲述了这件事的始末,至此,陈圆圆才算明白为何柳如是回了南京,对钱谦益是那般态度了。
此时,陈圆圆看着柳如是怅然的神色,心中莫名有些难受。
她看得出来,柳如是心里是有陛下的,可是碍于身份,她并未有所奢求。
本来借着钱谦益这提议,柳如是说不定真能进宫,可她却是拒绝了,陈圆圆觉得可惜的同时,更觉得钦佩。
富贵在眼前不为所动,柳如是果真女中豪杰也!
二人用了饭,又聊了些别的,看着天色不早,才将画舫划至岸边,陈圆圆想着回去也是一个人,怪无聊的,拉着柳如是的袖子道:“好姐姐,今日让我住你那小院吧,也同我再说说京师的事,可好?”
柳如是笑着刮了一下陈圆圆挺翘的小鼻子,朝不远处弄堂努了努下巴,“走吧!”
伺候二人的小丫头在岸边等着,此时跟在她们身后,朝着柳如是的宅子走去。
“咦,是有人候在那里?”二人快要走到宅子的时候,陈圆圆指着前方弄堂里一个人影说道。
那人站在宅子门口,靠在粉白的墙壁上不知在想什么,此时听到弄堂里传来的脚步声,忙站直了朝她们看去。
柳如是朝小丫头看了一眼,遂即停下了脚步,小丫头当即会意,小跑着上前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事?”
来人正是打听好了柳如是宅子的田德忠,就着府门前幽暗的灯笼,看见不远处相携的两个女子。
月下看花,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情啊!
别说陈圆圆和柳如是二人本就是绝色,这让田德忠一时迷了眼晕了头,只觉得自己飘飘欲仙,不知身在何方了。
他哪里再去管这二人中谁是柳如是,另一个又是谁,就这么直愣愣得盯着她们二人瞧。
小丫头见他不说话,跺了跺脚又问,“公子是何人?来这里是找哪个?”
田德忠还在愣神,柳如是脸上已是有了愠色,小丫头又大声“喂”了一声,才将田德忠神思拽了回来。
“莫怪莫怪,”田德忠忙躬身,“在下求见柳如是柳娘子!”
“好没规矩,”小丫头却是挡在田德忠身前,将身后二人遮住,“哪有就这么上门的,自然是要先递帖子啊,我家娘子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是,是,”田德忠脑子还是晕的,被这么一个小丫头训斥,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在下是外乡人,得赶着日子回去,这才贸然上门,还请娘子原谅则个!”
“你回去吧,今日晚了,”柳如是在后面开口道,“你若是想见我,改日你再递帖子!”
田德忠循声看去,这才知道哪个是柳如是,可再看她身旁那个,也别有一番韵味。
若两个都是自己美妾,这可多好呀!
或许是田德忠的目光太过赤裸裸,让柳如是脸色更是难看了些,她上前一步,朝田德忠道:“还请这位公子自重,麻烦让开些,你挡着道了。”
“柳娘子别误会,在下不是那等贪图美色的无耻小人,在下其实,是有件天大的好事要和柳娘子说。”
田德忠着急解释着,这二人如此绝色,陛下一定喜欢。
“你我素未相识,什么天大的好事,能寻上我?”柳如是一拂衣袖,问道。
“柳娘子可愿进京伺候贵人?”田德忠想着,反正来都来了,不若就将这事说了,一般女子,哪里能抵挡得住如此诱惑,说不定她就应下,自己也可以早日回京呢!
“伺候贵人?什么贵人?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陈圆圆躲在柳如是身后,朝田德忠问道。
听到陈圆圆的声音,田德忠身子都麻了,他咽了咽口水,暂且压下心中邪念,笑着道:“京中最贵的那位贵人,在下不才,是田家大郎,田家,你们总该知道吧!”
田德忠说着,脸上露出骄傲神色来,陈圆圆目露疑惑,她可不知道田家是什么家,不过最贵的那位贵人,她知道是谁,今日可才听钱谦益说起过。
柳如是却觉得今日极是晦气,走了一个钱谦益,又来一个田家人,全都指望着送自己入宫谋富贵,真是可笑了,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进宫后,他们就能有个好前程?
可她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是田礼妃的什么人?”
“田礼妃正是舍妹!”田德忠又道。
柳如是哼笑一声,“你妹妹既然已是陛下妃子,你田家为何又要送小女子进宫?就不怕小女子分了你妹妹的宠爱?”
田德忠见柳如是似是松口的意思,忙笑着道:“不会不会,哪里会是分宠呢,你们二人在宫里守望相助,是固宠呀!”
柳如是稍稍想想,便明白了田家的意思,这是替他们田家,再送个筹码进宫吧!
如自己这般歌姬便是最好的,无亲无故,又是受够了苦楚的,若能一朝飞上枝头,定然对提携自己之人感恩戴德,可不就什么都要听他们的了?
说是去享福,不过就是成为了他们手中棋子罢了!
柳如是淡淡一笑,说道:“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小女子很满意如今日子,公子还是找别人吧!”
田德忠见柳如是竟然拒绝了自己,不禁有些诧异,“柳娘子,你当真不愿去?”
“不愿!”柳如是说着径自朝前走去,见田德忠挡在路中,又绕过他走到宅子门前,陈圆圆亦步亦趋得跟在她身后。
二人进了宅子,将门关上后,陈圆圆又朝外头看了一眼,拍着心口道:“可真是吓人,什么凭证都没有,怎么就要人跟着上京,万一是个人贩子可怎么好?”
“难道不是个人贩子,就要去不成?”柳如是转过头,看向门外,“我是如何都不会去的!”
说完这话,她四下扫了一眼,又朝着隔壁院子看去,今日怎地这么安静,高千户听到这番动静,怎地也没出来?
她倒是要问问,他们朝廷里,都是些什么荒唐的官儿!
田德忠在门外也听到了这话,脸上不禁有了几分愠怒,就算是绝色又如何,这便瞧不起人了?
“大爷,怎么办?”田德忠身后小厮苦着脸问道。
“哼,怎么办?”田德忠转身朝弄堂外走去,“被本大爷看上的,哪里还能由她们自己做主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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