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狼后有虎,张献忠只能硬着头皮上,可他也知道自己以少胜多,定然没什么胜算,所以满心里都是找机会突围出去。
可平原上,能往哪里跑呢?
张献忠握着刀,朝前面一个人头上砍下,可还没砍刀那人身上,就见他自己突然晃了晃,倒了!
而自己也突然有些站不住。
“轰隆”一声,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这声沉闷的声音不似从天上来,而是从脚下来。
“地龙翻身!”
“地动了!”
“你们看!”
不远处的一座山,山上树木轰然倒下,一大片鸟从林子里飞上天空。
真的地动了!
好在除了那座山塌了一侧之外,他们所站的地方不过晃了片刻,来得快,去的也快。
孙可望站定了之后,突然发现,张献忠不见了!
“艹!”孙可望骂了一句,他完全想不到,张献忠能趁乱跑了,没叫上自己。
“我们投降!”张献忠不在,孙可望就是老大,再打下去就是一个死字,还不如早早投降的好,卢象升虽然被称作阎王,可他领军从不杀俘虏,此时投降,还能留条命在。
孙可望高举着双手,将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其余人见他如此,纷纷扔了兵刃。
郑崇俭大手一挥,一队人马上前将投降的俘虏绑了,又串成蚂蚱一样的一串,又停留了约莫一个时辰打扫战场,才朝着太原城出发。
倏地又是一声“轰隆”,这次不是从地下来了,初春一声惊雷,继而万物生!
一滴雨水落下,没多久,雨滴越来越密集,一场大雨就这么下了下来。
雨水落在地上的尸首上,冲刷下的水滴变成了红色,在地上积起来一个个红色的小水坑。
一只满是茧的手从几具尸体下伸了出来,继而用力一推将压在身上的尸体推开,从下面爬了上来。
这人不是张献忠,又是谁?
此时的他没有穿盔甲,地动时他没站稳摔了下去,却在那一瞬间有了办法,他悄悄将盔甲脱了,用血糊了自己脸,扮作尸体藏了起来。
藏起一片叶子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它扔进森林。
这场战役没有多少官兵伤亡,所以郑崇俭就算打扫战场,也不过就是收拾遗落的兵刃和战马,至于尸体,他不会管,也管不了。
张献忠抬起来接了雨水,双手胡乱抹了一把,朝着远处啐了一口,匆匆朝着西南方向跑去。
郑崇俭这里能感觉到地龙翻身,太原城中自然也有强烈的感觉,吴三桂差点从马背上被甩下来。
在张献忠朝西逃去时,南边来的一队人马让他瞬间警惕起来,不知是敌是友的他只好全面戒备。
“本将李自成,”李自成看见吴三桂的戒备,停下来自报家门,又问,“张献忠呢?”
吴三桂这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军中谁不知道啊,陛下招降了一个李自成,让他去打张献忠,并且许诺给他封王。
吴三桂上下打量李自成几眼,满心满眼里都是不屑,遂即朝西一指,“往西去了!”
“嚯,你让他逃了?”李自成语气中满是嘲讽,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小将是谁,但或许是天注定的,看见他那张嚣张的脸就想揍他。
命运让吴三桂和李自成在太原城前遥遥相望,并且深信对方比不上自己。
而当李自成回过神来要去追击张献忠时,地动了!
城墙上传来惊呼声,有兵卒没有站稳从上面摔了下来,城中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一听就是瓦片碎裂导致。
一时间,城里城外乱成了一团。
当地动停止时,太原城城墙塌了一段,露出城中惨状。
“打扫战场,流贼大营也别忘了!”吴三桂朝身旁副将吩咐了一声,继而打马朝城中而去,李自成朝西看了几眼,撇了撇嘴角,命令大军原地驻扎,自己带着几人跟进了太原城。
城中哭嚎声四起,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而地动时城外还在打仗,是以大多数都在屋中待着,这就使得伤亡更多了些。
吴三桂走进城中,一眼扫去,就看见太原城内的百姓,三三两两得在自家废墟前跪着,有的用手挖,有的找到了趁手的工具。
有的废墟前,有人抱着自己的亲人号啕大哭,他们怎么会想到,没有死在城破之中,反而是死在了这场地动中。
“快,让兵将们都去救人,快!”
蔡懋德已是组织着开始救援,可大雨如注,给救援增加了不少难度。
他转过头来,看见马上的小将,深深叹了一口气,战役得胜的喜悦早已被这场天灾的担忧所代替。
他抬头看着天空,任凭雨水将自己打湿,“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地动的消息在翌日传到了京师,彼时,朱由检正在准备殿试的题目,听到骆养性禀报的事之后,猛地抬头。
作为一个后世之人,朱由检没有亲身经历过地震,可是那一年那一场最震撼人心的地震他还记得,此时听到这事,脑海中不由浮现了起了那些场景。
“太原城民宅十之有九都有损毁,不止太原,周边城镇俱是受了灾,古交几处煤矿都发生了坍塌,祁县、太古等地受灾更大。”
殿中还有杨廷麟在,他扫了一眼皇帝神色,接话道:“陛下,地动发生时,太原城外正打着,张献忠部溃败,除了张献忠,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俱是被俘,李定国被曹总兵射了一箭,跑了,郑总兵杀了老/回/回,还有惠登相...”
说到这里,杨廷麟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临淮侯,不是,常延陵将惠登相活捉了!”
这怕是朱由检这段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不过也只是微微扬了扬唇角,说道:“这些俘虏...先留着,朕亲自安排。”
杨廷麟领命退下,朱由检朝王承恩吩咐道:“传内阁!”
王承恩知道,陛下接下来,定是要处置地动的事了,他命人去传了话,没多久,在文渊阁的几人匆匆而来。
陛下很少有一次将他们全部诏来的时候,除非是像商议钞法、重开海禁等这种大事,可这几日大家各司其职,难道又有什么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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